小锦悦明白世人的无聊，也有点困惑。
他们真的是吃饱了撑的，自己家里的事都料理好了吗？
她暗自骂骂咧咧了很久，后来才想通了。
或许就是世人眼前的生活一地鸡毛，所以才喜欢将视线跳远一些，畅谈指点他人的事才能短暂从悲悯的生活中跳脱一瞬。
想通了之后，她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能传进她耳朵的话语，也一样瞒不过乔航。
乔航和她几乎形影不离，也听说了那些刺耳的话语，一般指责的都是康沁。
“原本以为那小侄女是个能生的，谁能想到啊，这都半年多了还没个动静。”
“乔航这办席银子算是白花了，以他的条件，再找个也不难。”
“我家小外甥女正好，是个屁股圆滚的一定好生养。”
……
乔航皱了皱眉，好几次主动厉声制止。
这效果，犹如重击出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效果。
那些大娘们只是笑笑不说话，并未把他的话放心上。
这日，小锦悦回大伯家看看。
乔航在院子里打水，姚媒婆去串门了。
她在院子外就开始打量，乔家的篱笆上爬满了各色的消化，看得出来主人家的用心，踏进院子后，沿边各种各样的草木，一寸一个品种。
她有点恍惚，上一次来时的光景。
谁说女人家没用，乔家的院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绵延子嗣，更何况乔航的家世这般单薄。
“乔航，好久没来看你了。”
姚媒婆从路边买了点糕点过来，是寻常的伴手礼。
乔航眉眼微愣，意外于她的出现。
他眼神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朝她走来。
“姚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姚媒婆笑容可掬，她稍有耷拉的眉眼噙着深意，目光往乔航身上瞅，盯得他心里毛毛的。
“你是来找小……康沁的吗，她正好去大伯家了，要不我叫她回来。”
康沁人缘一向很好，和谁都能愉快地说上几句，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姚媒婆是来寻她的。
夏日阳光极佳，姚媒婆站在烈阳之下有些睁不开眼，挪动步子朝屋内走了走，最后在屋檐下落定。
“不是，我是来寻你的。”
“我？”
乔航眉眼开始警惕起来，视线多了几分锐利，突然的，姚媒婆才想起他本不是一个多和善的人。
因为之前他有事相托的友善，让她产生了错觉。
她垂落在侧的手微敛，抿了抿唇有点紧张。
她瞧了眼康家的方向，那边没什么动静，康沁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她长话短说。
“乔航啊，姐姐我是真心为你考虑的，你这小娘子生养成问题，不如趁着年轻尽快另寻他人，哪怕做个小妾也好啊。”
听到这，乔航终于明白她是来干嘛的了。
他不由失笑，眸子里的温度却一降再降，“我又不是官宦，要什么小妾。”
“诶！”姚媒婆不认可地摆手，“话不是这么说的，天大地大绵延子嗣最大，而且你这么些年孤孤单单的，更应该多生几个孩子，围绕着你，也好多点人烟气。”
乔航眉心已经不悦蹙起，脸庞上涌起不悦之色。
“不必。”
两个字利落干脆。
姚媒婆还想再说，直接被乔航强行打断，“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那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不需要。”
话音落，他取回她送来的糕点，往她手里塞。
姚媒婆被塞了个满怀，眉眼愣怔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她也是好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这有好几个人选，我替你问过了，都是很好的人家出来的……”
“不送！”乔航掷地有声。
远远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着步伐推近，声音愈发清晰。
姚媒婆这才堪堪收神，只是手中的东西没法藏了，她眼神有些慌乱的颤了颤，硬着头皮抬头看向来人。
“怎么这么凶的说话啊，没礼貌。”
小锦悦笑嘻嘻地打趣，目光投向客人。
这不是陌生面孔，姚媒婆她太熟悉了。
因着她是他们的媒婆，小锦悦对她很是热情，“姚姐姐怎么来了啊，稀客稀客，快请进。”
姚媒婆面色有些尴尬，想着自己来的用意，有点扛不住康沁的热情。
“我这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们，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这还有事儿呢，不多留了走了啊。”
她扬了扬手里的糕点盒子，寻思了一下，直接塞给康沁，一溜烟跑走了。
小锦悦一脸茫然。
知道的明白她手里的是喷香软糯的糕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炸弹呢，这塞得随意又迫切。
她回头望着姚媒婆迅疾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一句，“这么着急也没必要非得来看我们啊……”
乔航递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她还真是心大。
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从她手里提起糕点盒子，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小锦悦冲着他喊：“诶，你要拿着糕点去哪儿啊？”
“去你大伯家。”
小锦悦：？
这是别人给他们的糕点，倒是没必要上赶着去讨好大伯吧？
见她傻愣在那，乔航走到篱笆外又看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丢了怪浪费的。”
小锦悦挠了挠额头，回忆了下刚才，她好像也没说要丢啊？
当日，康家大堂的方桌上堆满了康沁和乔航送来的吃食。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康兰兰。
她也高兴，只是更多了丝嫉妒。
他们对康沁这般差劲，她还能送来那么多吃食，可见她自己过着多舒坦的生活。
再想想她，她家世比康沁好上不少，父母健在，凭什么还在这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衣裳永远是老旧的款式，吃穿用度只能靠康沁的施舍改善。
凭什么啊！
康沁双眸迸射出不平的嫉妒之火，当夜，她佯装肚子痛去茅房，偷偷摸进了乔航家。
她观察许久，乔航每日都会在戌时洗澡，而这个点康沁已经在床榻上了。
她悄悄摸进了浴堂。
夜黑风高，月亮悲悯地望着人间，这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
她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她手中捏了一颗药丸，这是她托手帕交从地下交易场所买来的，能让人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