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蔓延，所有人看着沐祈攸和司锦寒，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惊惧。
他们并不知道沐祈攸这番话的含义，或者说，他们从来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
沐祈攸和司锦寒对视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
凌柒璇皱紧眉，消化着沐祈攸所说的话。
她是最接近序列真相的人，毕竟她辗转于幽冥鬼市之中太久太久了，她一直都在调查序列的一切。
沐祈攸这番话，即便在她看来都是十分荒谬的。
但是细细思索，仅仅从这个副本里序列对司锦寒的态度来看，沐祈攸这个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凌柒璇也不得不承认，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沐祈攸说的话似乎确实是最佳答案。
他们还在怀疑。
沐祈攸知道，现场没有人会觉得她的猜测合理。
毕竟司锦寒的一切，在进入这个地图之前，就被完全抹消了。
只有她清楚地记得司锦寒的存在。
在其他人眼中，司锦寒就是沐祈攸在上一个地图里突然爱上的一个BOSS罢了。
沐祈攸很清楚他们的想法。
但是她此时说出来，只是想在司锦寒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从【黄道十二宫】到这个地图，沐祈攸终于知道这两个地图的关联了。
是魂魄的分裂和聚合。
在黄道十二宫里，他们每个人都有十二个自己，他们的魂魄因为不同的性格被割裂，在另外的神宫里形成了其他十一个他们。
人类本就是复杂的动物，他们确实拥有着不同的性格与情感。
但是人类本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一个人不可能只拥有一种性格。
把他们的灵魂割裂，把相同性格的灵魂投掷到同一个空间里，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从而研究出“人”。
这确实是序列会做的事情。
沐祈攸看着司锦寒突然笑了。
她和司锦寒其实也没有很特殊在序列之中，灵魂不健全的人不止他们两。
可是他们偏偏相遇了。
而在十二宫里，他们的灵魂在厮杀。
每个神宫里都有无数的人在死亡。
这是序列又一次对人类做的实验。
而这一个地图和神宫完全相反。
沐祈攸垂下眸子，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视线模糊了一下。
在这个地图里，碎裂的灵魂有了聚合的可能。
十二神宫之中的灵魂，因为序列这一次的操作，全部进入了这个地图，并且有了和其他灵魂融合的可能。
司锦寒歪了歪头，眸子里依旧有着迷茫，他看着沐祈攸冷漠的神情，有些恍惚，“我好像做错了。”
沐祈攸静静看着他，“现在你的灵魂已经彻底融合，你的记忆应该已经完整了吧？那么，司锦寒你告诉我，我说的对吗？”
司锦寒抿起唇。
未等他回答，序列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阵营完全确立，现开启阵营对抗，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现开启阵营专属对抗赛道。”
“3。”
“2。”
“1。”
“传送完毕。”
序列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沐祈攸看着司锦寒冷着脸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他们的距离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司锦寒的手未能触及到沐祈攸。
沐祈攸看着他脸色大变，一直淡漠又茫然的脸上出现一抹恼怒又慌张的神色。
下一瞬，司锦寒消失不见。
应该说，刚才围绕在她身侧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沐祈攸静静站在一片混沌里。
浓重的雾气把他她完全包裹，沐祈攸抬起头，入目皆是浓重的灰，让人有些压抑。
当雾气缓缓流动时，沐祈攸手中寒光乍现。
“谁？”
沐祈攸感知着雾气流动的方向，死死盯着前方。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视野中，随着雾气流动幅度变大，那抹身影终于完全清晰。
看着那个人，沐祈攸愣住了。
那是一张绝对不输给司锦寒的容颜，如果说司锦寒还具有一点点攻击性，那么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温和的。
沐祈攸愣了一下。
按理说，司锦寒的气息已经非常柔和了，但这个人却更胜一筹。
因为司锦寒的柔和是表面上的，他看似无害，但因为他终究也没能完全成为人，拥有人类的一切同理心。
在沐祈攸不在的某些时刻，司锦寒其实是具有攻击性的。
他的温柔只针对沐祈攸，只有在沐祈攸面前，他才更像一个人。
但是面前的人不同。
他那股子温润柔和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的。
沐祈攸静静看着他靠近，暗暗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人没有对她表露出杀意。
但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你是谁？”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烬弦。”
来人带着笑意，温柔地说。
烬弦？
不久之前才听过这个名字，沐祈攸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稍微缓和的气氛因为沐祈攸匕首一转，泛着寒光的刀刃对准了来人又变得紧张起来。
“神降阵营队长？”
沐祈攸似笑非笑，眸子里却满是寒意。
“我不会和你动手，我找你，只是为了一件事。”
烬弦在沐祈攸身前半米处站定，静静看着沐祈攸，轻声开口。
这个距离确实让沐祈攸放松了些许。
她收起了匕首，站直身体，看着烬弦，目光专注，“什么事？”
“完整的司锦寒，还是你心中那个不可替代的人吗？”
烬弦眸子里有细碎的光，他看着沐祈攸，目光专注又缱绻。
沐祈攸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开口，“那是自然。我既然喜欢他，就会接受他的全部，更何况，司锦寒所有的模样，我都已经见过了。”
无论是懵懂的，愚蠢的，坚定的，冷血的……
沐祈攸见过了每一个阶段的司锦寒。
闻言，烬弦垂下眸子，轻笑了一声，“这样啊……”
再抬起头时，他眸子似乎有些涣散了。
看着沐祈攸仿佛在看一道虚影。
被他有些迷朦的眸子盯着，沐祈攸在一瞬间有一种错觉，烬弦仿佛透过她，在看某些触及不到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烬弦眸子里的光才重新聚合，只是那双眸子，怎么看都死气沉沉。
他轻轻问了一句，“我来晚了，是吗？”
话语很轻，近乎呢喃，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沐祈攸看着眼前极具冲击力的俊脸露出这样让人揪心的神情，歪了歪头，秀眉微蹙，不明所以，“什么……”
烬弦突然笑了，温柔的笑容里裹挟着苦涩，“我真的很憧憬和你的未来，但是……我选错了。”
在沐祈攸一脸疑惑中，浓雾又开始翻滚，一道身影破风而至。
司锦寒破开了迷障，朝烬弦攻了过去。
同样拥有序列之力的烬弦轻易化解了他的攻势。
“如果这是为了她，胜者可以得到她的青睐，这一战，不可避免……”
他静静看着沐祈攸，眸子里盛满了悲伤。
“但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再打也就没有必要了。”
他眸子微垂，“神降队长，烬弦，率领神降阵营全体玩家，投降。”
司锦寒站在沐祈攸身侧，把一脸懵圈的人揽进怀里，确认沐祈攸安好后，才扭头看着烬弦，眸子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