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带上，车来了！”
晓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路明非，说道。
很快，从睡梦中惊醒的路明非听见了火车的汽笛声，他擦了擦口水，睁大了双眼。
一列火车刚刚进站，车灯的光芒在月台上闪过，凌晨两点，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CC1000次列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着刷卡机。
“CC1000次列车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
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没有晚点，没有芬格尔那个衰人，这一次的入学正常得不像话。
芬格尔与路明非的相遇并非偶然，但是这一次仿佛是剧本的作者因为一个乱入的家伙重新对剧本进行了编排，本应该现在就出场的角色不得不被强行放置在了后面。
晓猜想这应该都是自己的到来造成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吧，毕竟自己就是这个故事里最大的变量。
“这里，左晓和路明非。”
拖着有些发愣的路明非，晓带着行李箱走到列车员的面前掏出了学校邮寄而来的车票。
“哇哦！你们就是新来的A级和S级？学校论坛里面关于你们的事情可是吵翻了。”
列车员接过晓的车票划过验票机。
“A级啊……”
晓对于最终学校给定的评级没什么感觉，毕竟密党的血统评级制度和系统的未必相同，虽然晓更多的还是感觉是因为昂热那个老东西为了给路明非造势而已。
毕竟几十年难得一见的S级才更加震撼，突然出现两个S级，只会让人觉得S级太过于廉价了。
“我想问个问题，为什么列车表上没有这趟列车，这真的是一趟正式列车吗？”
路明非递过车票的时候忍不住对着列车员问道。
“当然是啊，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列车表上没有它是有那位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只有当像你们这样的新生入学的时候才会发动。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吗？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
列车员坦然的回答让路明非一直悬着的心微微有了着落。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
流线型的车身整体都是黑的涂装，但上面却有着耀眼的银白色的藤蔓花纹，华丽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唯一打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位让路明非彻底安心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列车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隔着一张橡木条桌，路明非和晓坐在一侧，古德里安教授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车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路明非和晓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
晓活动着身体，感觉这套校服的设计人员有点东西，不仅贴合身材，甚至不影响大幅度的活动，很适合穿着用来进行对战。
“你们想喝些什么？”
古德里安问道，他的身后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有橙汁吗？”
晓问道。
“当然有，需要加冰吗？”
“不用了。”
“我想来杯可乐，多加点冰。”
路明非挠了挠头，说道。
“当然可以。”
面对路明非的时候，古德里安热情得像是一个八婆。
很快，两个人点的饮料就被送了过来。
“好了，既然你们现在没有其他需求，那么我们就开始一下你们的入学辅导。”
古德里安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两份文件递给二人，
“这里有份保密文件需要你们签署一下。”
路明非看着手上那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的古怪文件，捏着可乐杯的手不住地颤抖。
虽然有心从这个诡异地空间里溜走，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正在时速两百公里以上地高速列车，自己似乎根本无路可走。
万般无奈之下，路明非还是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晓更是直接无视了文件上面的内容，尽管他看得懂拉丁文，但自己的目标就是卡塞尔，上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反而就无关紧要了。
古德里安确定了上面都写上了两人的真名之后，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收好，然后注视着二人严肃的说道：
“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推荐工作。”
“我们的正常学制是四年，我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位证书，但是很遗憾，本校的学位证书可能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如果你想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
“等一下，你是说……不是正经学位？”
路明非突然警觉起来。
他还想等到从卡塞尔毕业之后带着学位证重新回到过去的家乡，有了海归的身份自己就是各个大型公司抢着要的人才。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路明非同样摆脱不了这样的想法。
“不，很正经，我校的学位绝对符合教育部的要求，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专业特殊，”
古德里安教授斟酌着词句，“非常特殊。”
“能有……多特殊？”路明非眨巴着眼睛。
“因为他们研究的内容是龙。”
晓打断了古德里安试图给路明非继续营造卡塞尔神秘气氛的意图，干脆了当的说明着。
“龙？”
路明非头上浮现着大大的问号。
“你说的是东海龙王那种还是DND那种四脚大蜥蜴？”
路明非不明所以。
“那个，四脚蜥蜴这种形容稍微有些偏颇了。”
古德里安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一个资深猎人，对方对于混血种以及龙族的历史绝对不是路明非这种小白能比的。
说不准在来学校的路上早就和路明非对着卡塞尔评头论足了一遍。
这就导致古德里安对于接下来的介绍都显得有气无力
“没错，我们的研究对象就是龙，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龙皇尼德霍格。”
古德里安有气无力地拉下了身后地帆布，这原本在他想象中气吞山河地动作现在却变得无精打采。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突出黑色的火焰。
画是静默的，但所有直视着这幅画的人脑海里都回荡着一个凄厉的吼叫。
“龙皇尼德霍格，传说中他是所有巨龙的主宰，象征着世界的终结。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世界将如烟尘般分崩离析。”
古德里安教授已经从沮丧的情绪里挣脱了出来，他苍老的手指扫过书架上整齐的精装古籍。
“如果你懂得拉丁文，你就能看懂这些书的名字，《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族基因学》……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积累，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在卡塞尔学院，你可以选择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不同的学科，所有课程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件！”
他直视路明非的双眼，
“屠龙！”
“屠……屠龙？”
“屠龙！”
古德里安教授点头。
“那这个家伙就是我们最终的目标吗？”
“这当然不是。”
古德里安推了推他的眼镜，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早在几千年之前就已经死去了。根据《死海文书》记载，数千年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双翼从山顶垂到山脚。杀死他的人凿开了他的身躯，血液如岩浆一般流下，融化了亘古不变的冰山，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了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色的血。”
“那是属于龙的时代的终结，也是人的时代的开端！”
“那既然他已经死了，那我们还屠什么龙？”
路明非举手，
“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都已经死了几千年了，难不成他还会复活不成？”
但让路明非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问题刚一出口，在场的其余人的眼神全部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怎……怎么了？”
“你说的没错，按照预言，黑王的子嗣们，也就是尊贵的初代种四大龙王会逐渐苏醒，之后便是最古的龙王黑王尼德霍格重新回到这片大地上。”
晓解释道。
“等等等等，什么四大龙王，什么初代种？大左我求求你不要和我说这种专有名词，我听不太懂。还有为什么你就能知道这么多啊？”
“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晓耸了耸肩开始为他科普龙族里面的谱系，
“简单来说最古的龙王，也就是我们已经死掉的黑之王尼德霍格，因为寂寞学着上帝创造夏娃那样创造出了一个目前在主流研究上十分神秘的白王。”
“白王在血统上应该是与黑王平级。而在他们之下则是初代种四大龙王。”
“分别是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天空与风之王以及海洋与水之王。”
“四位龙王之后诞生的，就是次代种，剩下以此类推就是三代种四代种这些。”
“啊？这种设定我怎么感觉是在玩什么奇幻游戏？”
路明非作为宅男，总感觉这种设定极为耳熟。
“你没感觉错，事实上这个设定流传出来的时候因为一些以讹传讹的原因成为了西方主流的吸血鬼设定，而后又演变成了血统论的奇幻设定，要说源头的话，龙族拥有最终解释权。”
晓耐心地解释道。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猎人网站上面看到的一些分析贴。
毕竟在猎人网站上厮混的大都是类似之前的他那种没有经过具体学习的野生混血种。
大家对于龙族们的研究最多只能根据现有的各种古籍以及流传程度最为广泛的神话内容里去摸索。
“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人类谱写了这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是另一部历史的每一行里都有龙族的身影。但是这个秘密太过惊人，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导致的恶果无法判断。所以我们称为‘血裔’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负担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魔法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古德里安抓住了路明非的大手，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因为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巨大且多数都已经消亡，在新的时期，我们没法依赖家族传承了，我们必须引入现代的教育机制。”
“这就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由来。现在，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
路明非此时已经听不到古德里安在说些什么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不久之前在芝加哥车站所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对方手上端着一只高脚杯，晃荡着里面的红酒。
可是没来由得，路明非觉得那更像是鲜血。
“欢迎来到龙的国度！路明非。”
小男孩幽幽地开口，像是一个幽灵。
………………
“好了古德里安教授，你没看到路明非已经晕过去了吗？”
晓拍了拍古德里安的肩膀，制止了他继续对着虽然睁着双眼但神游天外的路明非进行唾沫攻击。
“晕过去了？”
古德里安后知后觉地在路明非眼前晃了晃双手，确定了对方真的失去了意识。
“虽然过去也有不少学生反应剧烈，但是路明非这种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古德里安挠了挠他那毛发稀疏的脑袋，最后一拍双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真不愧是我带的S级！就是不一样！”
无视了这个老头自欺欺人般的自言自语，晓看着晕过去的路明非，心里对对方此刻所处的状态心里有了些计较。
【大概是在和小恶魔聊天吧……所以路明非，你！真的会是黑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