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漫画大触古代日常 > 122 去见九郎 他没看信
    前几天荣曦光和周灵胥、霍斯找到榕树坊, 就是为了与梁聿说冬季马球赛的事,结果被一个后来的荣叔闲截胡了,虽然人家荣叔闲才是先同梁聿约好的。

    梁聿和荣叔闲出去之后, 就等到天黑才回来, 荣曦光三人都在梁家吃了一顿便饭,手里的西游记画稿台词都对了三遍,霍斯甚至还起了练字的兴致, 兰亭序都写了满页的纸, 久久等不到梁聿回来, 也只能暂且告辞。

    不过转日, 他们三个又回来了, 倒不是纠缠梁聿继续和他们去打马球,就是想让梁聿去看看他们的比赛, 他们给梁聿留了个内场的位置。

    梁聿也那么不给面子,连去看看都拒绝, 他点头应下, 又问起荣曦光九郎祖母的病情, 也是听说九郎祖母病情大好,他才给九郎写了那封厚的有好几页的书信。

    书信前面说了编辑部最近的近况, 虽然到了九郎眼里就是字里行间门都在对着他夸荣叔闲,心里打翻醋坛子,后头都没继续看下去,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梁聿在书信最后邀他一起去看冬季马球赛的邀请。

    往日梁聿在给九郎送出书信之后, 再迟转日的转日也就收到回信了,可这一次都过了不知道几个转日了,他后来一天问三遍团圆,也没见到他的小伙伴给他的回信, 不免担心起来。

    去新工坊印《青蛇》的时候,路过荣府所在的坊市,梁聿骑驴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那边墙外探出一支腊梅的,是九郎家吗?”梁聿扭头问团圆。

    他虽然大致知道九郎家住那条街,但送信都是团圆送的,他还没有亲自来过。

    团圆顺着自家郎君视线瞧过去,墙头探出一支缀满小花的腊梅枝,朱红的墙映衬着金黄的腊梅花,薄雪给每一朵小花都披上了洁白的小被子。

    “就是那家。”团圆先回了梁聿的问话,后又道,“这腊梅树开花了呀,上次我来送信的时候还只有花苞呢,才几天功夫,就全开了。”

    二人骑着驴子又往前走了十几米远,一扇小门映入眼帘。

    团圆同梁聿道:“我从前来送信都是敲这个小门,和看门的说一句来找九公子的,那嬷嬷就让我进去等着。”团圆伸长脖子望了一下,应当是在研究位置,“对,应该就是在这颗腊梅树过去一点的小亭子里。”

    团圆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梁聿已经轻拍了一下十两的屁股,通灵性的粉耳朵驴四只蹄子立即快了不少。

    “郎君。”团圆在后头追,梁聿已经下了驴子,敲响了那道小门。

    守门房的嬷嬷应门还挺快,梁聿学着团圆刚才说的,冲着嬷嬷作了个揖,“嬷嬷好,我是来给九公子送信的。”

    团圆在后头双眼微瞪,可也不敢多说什么,拆了自家郎君的台。

    他也看的出来,九郎多日未回信,他家郎君有多担心。

    那嬷嬷也不是什么人来说一句找九公子就给传信的,抬眼扫了一眼梁聿,从来没有见过,态度也不算和蔼,直接道:“哪个九公子?”

    这倒是把梁聿噎到了,只好说道:“府上大名是荣焉照的公子,前几日我家郎君给他送了信,一直没等到回信,便前来瞧瞧。”本来正式拜访九郎家中,应当提前下帖子,可梁聿这是一时兴起,就只好假装自己是自己的小厮,过来问个信。

    嬷嬷听到荣焉照这个大名,态度也没有变几分,但等团圆把两人的驴子在门口拴好,快步赶过来,也同嬷嬷问了声好,这嬷嬷见着面熟的团圆才同梁聿客气了几分。

    梁聿今天没扎那条牛皮革带,也没带上玉佩,只一身棉花扎实的藏青袄子,布料和团圆身上的衣裳还是一匹布上裁下来的。

    这嬷嬷打量他几眼,只道同团圆一样,是九公子同窗的小厮,哪里想得到同窗本人。

    “外头风大,你们两个进来等着吧。”嬷嬷让出半个身子,让梁聿和团圆从小门进来。

    梁聿和团圆进来,抬头就瞧见这嬷嬷身后还有个鬼鬼祟祟,望着他们两个眼珠子乱转的老婆子。

    “钱婆子,这两个小子是?”这老婆子看起来也是个八卦的,一瞧就是那种吃饭的时候会端着碗筷在别人家乱窜,看看别人家里做的什么菜色的碎嘴老婆子。

    守门的嬷嬷,也就是被称为钱婆子的嬷嬷对着老婆子也没有好脸色,威胁似看了那婆子一眼,嘴上也没有客气。

    “关你什么事,探头探脑,府上来个客人是你着婆子能探听的嘛!”

    这一番声色俱厉算是吓住了这碎嘴的婆子,那婆子原本也不知道是过来这边做什么的,如今见讨不到好,一甩袖就走了,虽然听不到她说些什么,但瞧她上下嘴皮子飞快动着,大约也能猜出没在说什么好话。

    赶走了鬼祟婆子,钱婆子安排梁聿两人在避风的小亭子坐下,她自去请绿衣过来。

    小亭子中,团圆同梁聿小声说话。

    “荣府应该挺大的,我没次过来等绿衣,那小子都得过好久才来,每次过来都满脑门的汗,估计是怕我等久了,跑着过来的。”

    “你和绿衣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梁聿笑,他还记得才见到绿衣的时候,那小子老是呛团圆,个子小小的,还没他高,嗓子吊起来,团圆都不敢惹。

    书院里同窗说九郎凶,有几分原因估计就是出在绿衣身上。

    大约是吃多了绿衣做的吃食,团圆也愿意给他说几句好话。

    “绿衣这小子也就看着凶,实际就是个胆小鬼,上次松树坝上掉只虫下来,就给他脸吓白了,笑死我了……”

    主仆两人说着话,另一边那鬼祟婆子小脚抡得飞快,在钱婆子去内院前,先到了另一处院子。

    “三娘子!”这原来这院子正是大房那庶子庶女的院落,而这鬼祟婆子便是宋三娘贴身丫鬟碧莺的姑母。

    “叫嚷嚷像什么样子?!”宋三娘的奶嬷嬷见着这碎嘴婆子过来,面色立即不好看了。

    她虽然是三娘子的奶嬷嬷,其他婆子在三娘子面前的地位绝对翻不过她的,但眼前这婆子的嘴巴实在是碎,又惯是个会挑拨离间门的,没得把三娘子带坏了。

    碎嘴婆子却不理奶娘,她自诩侄女碧莺在三娘子面前也是得脸的,并不怕这个荣大夫人拨过来的奶嬷嬷,径直往宋三娘屋里去。

    她这消息可要紧着,赶紧与三娘子说了,三娘子定然要赏她。

    因着碧莺的缘故,这碎嘴婆子在宋三娘面前确实也有几分薄面,不过平日她要是这番行事,定然也会挨一通骂,可今日不一样。

    碎嘴婆子把从侧门听到的消息告诉宋三娘,宋三娘听说有两个小厮来找“九公子荣焉照”,眼睛立即亮了,不但没有骂这婆子,还夸了句她做的好。

    伸手招来碧莺,耳语一番,主仆俩相视一笑,脸上都是阴谋即将得逞的得意。

    “那九公子,那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在干吗?”宋三娘又问身边另外一个专门探听府里消息的小丫头,说到“九公子”还有“心肝宝贝”这两个称呼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嘲讽。

    她就是好歹还是个官宦豪门里出来的姑娘,做不到言语粗俗,不然估计与她那个姨娘一样,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安到九郎身上了。

    这也说明了荣老夫人给她选的这个奶嬷嬷的好,真要全让她那个小娘教养,怕是荣府上下的姑娘都要找不着婆家了。

    “我听雪松堂的芍药姐姐说,老夫人的猫丢了,那位正满府找着呢。”小丫头不敢同宋三娘一般称呼九郎,只隐了称呼,轻声以“那位”代称。

    “正好,放消息出去,就说猫跑到了外院。”

    碧莺不愧是宋三娘坐下第一马前卒,立即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排忧解难:“奴婢叫人去抓猫,到时候就放到外院那颗腊梅树上,不怕那宝贝不去。”

    宋三娘对着碧莺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眼里都是兴奋,顺着她的话想象:“老……老夫人养的猫除就亲近他,到时候没准还得他亲自去抓它!”

    她原本估计是想说“老不死的”,但顾忌到外边还有老夫人房里出来的奶嬷嬷,脱口临时换成了老夫人。

    在同龄人眼神中都还透着清澈愚蠢光芒的时候,宋三娘的表情扭曲,眼神阴狠,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要是能让他从树上摔下来就好了,扭不断他的脖子,断个胳膊腿也好!”

    碧莺连忙捂住宋三娘的嘴,又瞧了眼被珠纱帘子隔了好几层的屋外。

    “三娘子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这是意指奶嬷嬷,与她们院不是一国的,找准一切时机暗戳戳上眼药,排除异己。

    宋三娘子不说话了,她抿唇,冲着碧莺挥挥手,意思是她知道,让她赶紧出去把事情办了。

    梁聿和团圆等人的小亭子正对着那颗花枝探出墙外的老腊梅树,偶尔有几朵花瓣带着它的雪白小被子飘落,画面十分唯美。

    梁聿忍不住伸手,在半空中描绘起来,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画这幅雪景腊梅图。

    虚空提着笔,好似空中真有一张画纸一般,他入神描摹着,就听到远处传来隐约呼喊声。

    “咪咪——”

    “咪咪——”

    梁聿被惊动,忍不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还隔着几道半月门和叠翠的假山造景,只听的到声音,却不见人影。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却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声音的主人又是谁。

    声音主人也来的很快,仿佛有确认的目标,没一会儿的功夫,梁聿就见到半月门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手不时放在嘴旁,左顾右盼着,嘴里不住喊着“咪咪”,应该是在找猫。

    梁聿的眼神好使,那身影才出现在他视线中,他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不正是他许久未见的好友荣九郎?

    “九郎!”梁聿瞧见九郎,脸上就带上了笑容,连多走几步都嫌慢了,手撑着小亭子的栏杆,直接翻身过去。

    这月余他个又高了不少,步伐更大了,几乎转瞬间门就到了九郎面前,让猝不及防见到梁聿一惊的九郎连扭头躲避的时间门都没有。

    他的脸瞬间门就白了几分,平常总带着浅红的唇瓣都仿佛没了颜色。

    “你怎么在这里?!”他迅速拉起身上披的薄斗篷,把自己的脑袋遮住。

    梁聿听他语气竟然还有一丝质问自己的意思,撇嘴露出了个不开心的表情。

    “我给你写信,你怎么没给我回复?”他看着九郎裹着斗篷,缩着身子,都快有两个月没有见过九郎了,总觉得他个子又小了不少。

    自打上回和九郎说身高的事,让他翻脸了之后,梁聿就算再想比身高,也偷偷放在心里。

    他还道自己真是贴心好兄弟,从来不戳人家痛脚。

    听到梁聿说那信,九郎愣了愣。

    他都没有看完……

    要他回什么,和你一起夸别人,夸你与荣叔闲做新报纸,看你说他是可造之材吗?

    他肚子里有很多想要抱怨的委屈,可视线与梁聿一双真诚的大眼对上,心中泛着酸,又觉得计较这些的自己简直傻透了。

    “我……”嘴唇嗫嗫嚅嚅,半晌没说出句话。

    而从始至终,梁聿都紧紧盯着他。

    总之,这一刻他的眼里倒映的只有他……

    只有他狼狈裹着披风的身影……

    九郎不说话,梁聿也就这么看着他,一直静静等着他与自己解释原因。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簌簌雪花飘落,景色很美,但也是真的冷。

    九郎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穿上厚衣裳,只披了一件披风,披风底下还是他在家中日常穿的道袍,头发也没束起来,只松松用发簪挽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见到梁聿的第一眼,就迅速把自己头遮了起来的原因。

    这家伙一直都是个喜欢瞎讲究的,衣服乱一点都觉得自己出不来门,不要说在梁聿面前披头散发了。

    嗫嚅半天,他最终落败在梁聿的眼神之下。

    “我,前段时间门生病了……”他撒谎了。

    雪花落下,在他长长的睫毛停驻,只有在他眨眼的时候才会随着颤动掉落。

    他衣裳穿的薄,冷风吹着他的脸,从脸到唇瓣都快要与雪同色。

    九郎捏着披风系带的手心都是凉的,因为这雪天的寒风,也是因为他在梁聿面前撒的谎。

    这样看来,还真是满脸的“病容”。

    梁聿听到他说生病,脸上笑容立刻变成了担忧,上下看一眼九郎身上穿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九郎的手大了一圈的手掌握上他捏着披风系带的手,眼神不赞同得瞪着他。

    “你都生病了,还穿那么点衣裳就出来?”梁聿一握他手,果然冷的和冰块似的,怪不得雪落在这小子睫毛上都不带化的,这家伙的体温都快比冰箱低了。

    他是出来找猫吧!

    团圆说九郎院子离这处估计还挺远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已经这样在外面逛了多久了。

    梁聿的手是滚烫的,直接把九郎冰凉的手包了进去,竭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手,一边搓九郎的手,给他传递热量,一边用自己的身体裹着这不爱惜身体的臭小子挟持着他往避风的地方去。

    “你住哪个屋子?”边走还不忘问他。

    九郎觉着自己的脚都没挨到地面,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一空置的客院小花厅,梁聿这小子也是个不客气的,直接一脚踢开门就带人进去了。

    就算进的是没人住的清冷客院,到了避风的地方,温度也一下就上来了。

    梁聿也把九郎的手捂得有了一丝热乎气,他这才推开一步,还不等九郎反应过来,他就掀开了九郎的披风。

    “你——”九郎瞠目结舌,都不知道应该骂他放肆还是什么,梁聿已经瞪着眼开始数落他了,数落的方式和平时在家的时候骂弟弟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刚才就知道,你里面都没穿件袄子!”梁聿语气仿佛一个叨唠小孩冬天不穿秋衣秋裤的男妈妈。

    “这什么天,外面下雪呢!躺上一夜都要死人的!你穿这玩意能抗冻?前几天还生病呢!才好了就忘了?”

    说完又用自己的手去圈九郎的腕子,“看看,又瘦了一圈!男子汉大丈夫,和条细狗一样,你将来怎么娶媳妇?!”

    九郎:……

    死亡凝视。

    不管是骂人还是生气的想法全没了。

    他为什么要和梁聿这个傻狗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