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画面一转，01播放了一则小视频。
视频里诺大的农田庄稼还没成熟，青黄不接的农民快要饿死，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地主借钱，再还给地主高额利息。
即便如此，农民们还是过不下去。
原因无他，利息太高了，100%的高额利息，甚至滚到300%的利息谁能还得起？
还不起只能接受被地主们压迫，或者死。
“这就是青苗法出台的原因了，”01暂停了画面，说道，“北宋时土地兼并严重，庆历新政后，这种局势更加严峻。”
“王安石为了改变这样的局势，就推出了青苗法，国家给农民和城市手工业发放贷款，还是低利息贷款，半年利息才20%。”
“若是能成功推行，既能打击地主，又能让农民以及城市手工业生产者们过上好日子，还能鼓励生产创造，给国家创收，可以说是一箭多雕，稳赚不赔的好主意。”
赵顼听到天音肯定了青苗法，又见天音说青苗法如果能成功推行，竟有这般的效果，心情不由激动了起来。
王安石但笑不语。
他变法图的就是能富国、强兵，民不加赋而国用饶。
“王安石和司马光年轻时曾经是好友，”01一改之前的言辞犀利，说道，“两人有很多相似之处，有才，不好声色，不爱官职，不殖货利皆同。”
“还都不喜欢坐轿子，觉得做轿子是把人当成了牛马，不人道。”
“而且两人还很倔，一个是拗相公，一个是倔驴。”
赵顼：“……”
天音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对比，你把司马光比作倔驴，朕虽然能听出来你更偏颇喜爱王安石，但是朕夹在其中真的很难搞。
出于一份同情心理，他让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赵顼：“继续看吧，既然天人出现，给我大宋指路，就说明我大宋不会亡国，朕也不会怪罪你们。接下来你们要注意听天人说的一字一句，不可有所错失。”
司马光看了一眼曾经的好友，眼神复杂。
“虽是好友，这二人政见却是不同，王安石主张变法开源，富国强兵，司马光主张守祖宗之法，节流，藏富于民。”
“王安石认为完全可以做到民不赋而国强，司马光却认为天地所生货财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开源即意味着政府要增设苛捐杂税。”
事情开始变得极其微妙起来了，各朝各代的很多人听了这两人的观点后，觉得还是司马光说的对一些。
想要国家强盛，又不会加重百姓的负担，这一点可能做得到吗？
01感受到了这些人的困惑，不过它没有立即给出回答，思想决定眼界，王安石变法的很多内容本身就很超前，并不符合当时大多数人的观念，这也正常。
“王安石变法时，司马光其实也没有一概反对，甚至在别人弹劾王安石时，他还是向着王安石的，”01说，“只是在青苗法颁布推行后，司马光才提出了反对之意。”
“这一点倒不是他迂腐，看不到青苗法的好处，而是他觉得县官靠权柄收钱的话，危害要比地主或平民放贷的危害更大。”
“非但如此，他还写了一封信给王安石，让王安石远离吕惠卿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只可惜王安石没信。”
司马光胡子颤了颤，眼里含泪，原本被天音批的一文不值已经让他备受打击，以为王安石这个昔日友人过来，自己更会被比较的体无完肤。
却没想到天音居然肯定了他其他方面。
司马光心里泛着酸涩之意，打定主意等异象消失后就辞官回到老家，编撰《通鉴》。
他应该真的不适合做官。
王安石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饱受打击的旧友，心里百般滋味，不知何解。
“其实司马光还是能看人的，起码吕惠卿一朝得势成了宰相后，几次三番想置王安石于死地，”01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古今帝王将相，不知道有多少受了奸臣小人的蒙蔽，险先误国。”
“比如宋徽宗和六贼之首的蔡京，宋高宗和构陷岳飞的秦桧，再比如说大明战神和宦官王振。”
赵顼等人并不知道宋高宗，秦桧，亦或者是大明战神，但是他们知道蔡京！蔡京不是王安石赏识的人才吗？怎么成了宋徽宗时期的六贼之首？
王安石也很是震惊。
蔡京确实有才，也是变法的支持者，他怎么会成为六贼之首？！
要知道蔡京的弟弟蔡卞还是他的乘龙快婿，虽说蔡卞不喜和蔡京为伍，但两人之间终究还是有亲戚关系在的。
怎会如此？
“司马光是能看人，但是只能看一点点，”01补刀，“因为之后他成了宰相废除一切新法时，蔡京就是他最好的刀。”
“蔡京能一步步走上高位，也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
司马光：“……”
王安石：“？”
啊这，蔡京不是支持变法的吗，怎么又跑到旧党那边去了，还帮着司马光废除了全部新法？
“蔡京，反复横跳贯穿一生的宰相，”01说，“王安石当宰相时，他是积极有为的新党，但是王安石死后，司马光做了宰相，他又是坚定的旧党。”
“等到哲宗亲政决定继续变法，任用变法者时，他又成了新党，开始宣传和介绍王安石新法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被蔡京的蛇皮操作给惊到了，还能这样？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01说，“新法的支持者里，有一个蔡京，却又不止是一个蔡京，这也是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其中一个原因。”
赵顼和王安石听到变法失败，都竖直了耳朵，面色沉重。
“支持新法的不乏有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小人，青苗法虽然立意和出发点是好的，却抵不住奸臣玩弄权利，欺压百姓。”
“如司马光所言，县官贪官收钱，那危害远比地主和平民放贷要大多了。”
“更不要说古今多的是照本宣科，不知上头意思，瞎糊弄的庸官。”
天幕画面再转，原先向地主借款的农民老李得知了上头的命令，要他们去向国家官府借钱。
老李惶恐不知道原因。
地方政府却也说不清缘由，只强迫农民们接受规定款额的贷款搞业绩，到时候再要农民们连本带利的归还，丝毫不顾农民本身意见。
再看其他地方。
农民张狗倒是了解了青苗法，向政府借了一贯钱，等到还钱时，这钱却变成了两贯钱，也就是说，他要还两贯钱的本金和利息。
张狗诧异。
地方政府却表示当初就是借了张狗两贯钱，只是另一贯钱张狗没拿罢了，虽说如此，他必须要还两贯钱。
如此蛮横强硬的手段，众人还来不及气愤，就见在田里劳作的农民刘根被政府官员来要债。
刘根就没借过钱。
那为什么他会被要债？那是因为政府就没有能贷款的钱借出去，但是为了向上级政府缴纳利息，他们还是在农民们的田赋中收取了利息。
“这些官员的思想很好玩啊，”01说，“虽然我没钱借给你，但是你必须要给我还利息，这叫什么，这叫薛定谔的利息，这叫空手套白狼。”
“更不用说还有官吏增息，层层剥削，最后还是变质成了官府辗转放高利贷，收取利息的苛政。”
“这也是青苗法最终被取消的原因。”
司马光和富弼听到青苗法被取消，心里一个重担终于落下了，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反观赵顼就不大高兴了，他是皇帝，但他很穷。
不仅穷，国家财政还是负的。
……
王安石皱着眉在沉思，天人已经把青苗法推行过程中的弊端都告诉了他，这是好事，之后也可以对症下药。
宋朝如今就是生病了的老虎，非一剂猛药下去才能去病。
“当然，即便之后青苗法被取消了，也不能否认一件事，倘若此法推行成功，官吏廉洁，百姓没有信息差，这必定是一件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办法。”
“只是效果会稍微有些缓慢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免役法、方田均税法、均输法、市易法……保甲法等等。
有些和青苗法的出发点一样，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是一箭双雕的法子，只是到最后反而更加重了农民的负担。
当然方田均税法、保甲法、将兵法等新法确实给宋朝带来了很多好处，也极大加强了宋朝的军事战斗力。
只是无论好坏，最后全被司马光等旧党全部取消了。
“其实司马光等人全盘否定新法还是有一个好处的，”01说，“那就是证明新法确实有用。”
“站在当时人的角度，确实不会明白王安石变法的意义，但是到了后世，后世的人就明白了，王安石的新法太过超前，不被当时的人理解也是正常。”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如此急切的想要变法推行新法，以至于错用了人。”
司马光的眼神亮了，又很快暗了下去。
“他不急着变法也不行，谁让宋神宗死的早呢，他但凡活的久一点，新法也不会这么快就匆匆退场，司马光也不会上位要割地示弱。”
“所以还是那句话，帝王子孙后代的教育问题刻不容缓，身体素质也一定要跟上来，抗压力也得提升上来。”
赵顼一脸迷茫，他也想活得久，那是他想就能实现的吗？
不过不碍事，他有个好儿子。
现在天音肯定了新法，母亲高氏日后也不会重用司马光等旧党，这样即便他死了，他儿子也能好好继续推行新法。
身体虚弱早逝又怎么样？
从今天起，他赵顼要寻遍世上最好的药来调理宝贝儿子的身体！
重振大宋荣光，收复汉唐旧境，我辈义不容辞！
“天人，”赵顼试探着问道，“不知继位的是我哪个儿子，病因是什么，可有药方？还望天人指点一二。”
赵顼态度恭敬，一旁的大臣们也挺忐忑，不知道他们的皇上能不能和天上的人沟通。
01眼珠子转了转，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中一个小世界。
“药方有，两个字，”它说，“戒/色。”
赵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