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在年代文里吃瓜 > 第 167 章 番外一:奔丧
    年前,被买房牵扯了心神的几兄弟是一天都不得闲。

    腊月二十七厂里放假,黎善和苏卫清就带着苏家兄妹先去徐家大院看了看房子,留下的两个院子是最后一排的,地理位置肯定不能跟黎善的正房相比,但也算清幽,于是兄妹三个挑挑拣拣,各自选中了自己满意的院子。

    吴梨是最高兴的。

    她指了指一处院墙,跟苏卫海说道:“这处不错,恰好临街,对过有小学有初中的,以后我要是退休了,就在这搭一间屋,把院墙上开个门,对外卖点铅笔本子啥的,肯定有生意。”

    她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年纪轻轻的都想着退休后的生活了。

    苏卫海向来不管家里的事,只要不来烦他,自然是吴梨说什么,他应什么,这会儿还帮着出主意:“还能下点儿面条馄饨的,卖早点。”

    “你是想要把我累死了。”吴梨睨他,谁不知道卖早点最苦了,起的早不说,那活儿还脏。

    这可是徐家大院!

    她可舍不得把院子给整的乱七八糟。

    她都想好了,就算开个店铺门,那门头也要整的漂漂亮亮的,得配的上徐家大院的身份。

    当然,以后这里也不能叫徐家大院了,得叫苏家大院,张家大院啥的……想到这里,吴梨还觉得有些可惜了,这里面住着两家姓,不兴用X家大院这样的门头。

    徐家大院的石雕门头肯定是不能用的。

    院子都出去后,张逐日就请了好的石雕师傅,重新雕刻了石头门头,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年初五),财神爷上门的日子,放了鞭炮换了门头,上书五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黎善:“……”

    说实话,未来十户有八户人家门头上都是这五个字。

    但就现在看来,却是十分少见地。

    吴梨仰着脑袋看着门头,回头跟黎善感叹道:“这五个字写的可真好,家和万事兴,可不就是我们一直所期盼的么?咱们以后也要好好的,不吵架,不能给这五个字上蒙上阴影。”

    黎善笑着点了点头。

    苏卫萍在旁边插嘴:“只要大嫂不跟大哥吵架,咱家就一定万事兴。”

    吴梨心里顿时有些别扭。

    再一看,苏卫萍说完后已经挽着郑婉珍的胳膊小声说着什么,郑婉珍那么内敛的人,此时也被逗得满脸笑容,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憋闷急了。

    这个小姑子真是跟婆婆一样一样的,真不愧是亲母女,就知道扎她的心。

    不过,她不计较。

    刚买了房的吴梨心情很好,没空拈酸吃醋的,到了自家院子里就开始张罗分配。

    小院有一个正屋,两个厢房,苏城和苏军都大了,两个人一人一个厢房,他们两口子肯定住正房,至于厨房,正房两旁边都有个耳房,其实也跟棚子没啥区别了,四面大敞的窗户,里面也只够放两个碳炉子和两个碗柜,一个小的四方桌,就连坐的小凳子,平常都要摞

    起来放角落里。

    吴梨是当家过日子的好手,还没住进来呢,心思就活了。

    第二天就开始往家置办东西。

    这些年苏卫海的工资她都收着,平时也不花什么钱,娘家那边也不亲近,顶多俩孩子身上用的多些,她自己连衣服都很少买,她是个很朴素的女同志。

    和吴梨一起的,还有苏卫萍,以及被苏卫萍拉过来的郑婉珍。

    郑婉珍一如既往的社恐。

    但是相处了几天后,她跟吴梨也能说的上话了。

    她跟吴梨不同,对小院的规划更倾向于感受方向,规划了一个小花园,还打算在院子中间种两棵树,等以后树长大了,夏天遮天蔽日的,院子里肯定凉快。

    苏卫萍就更简单了,直接去打听通自来水的事,还有就是分装电表,借着展冀的关系,在黎善他们回京城之前,家里点灯自来水全都备齐了。

    张逐日他们一看苏家都忙活起来了,连忙也开始忙里忙外。

    身体倍儿好的张儒东天天带着邬玉年坐公交车过来监工,尤其大院里除却五个小院子外,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小花园,当然,现在已经全部铲平,光秃秃的一片,只留下中间浑浊的水塘和脏不拉几的假山石,以及假山石顶上秃顶的亭子,那个亭子上面的飞檐黑瓦都没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木制底座,倒是爬上去站在下面看,还能看见内里底座上得红漆花纹。

    几家人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还是张儒东拍板:“不能种菜,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恢复以前那样。”

    “那我们可不行。”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

    都是大老粗,可做不来这细致活儿,最后,所有人将目光落到苏卫清身上,苏维民开口:“老三,你不是大学老师么?学的还是文学,你来看看怎么修复。”

    苏卫清:“……”

    他学文学怎么了,这也不是他擅长的地方啊。

    “我不会。”他诚实摇头,但是嘛:“我徒弟会。”

    “那我回去拿相机来拍照,到时候让小东看看怎么搞。”黎善立即就回去取相机去,随身携带相机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毕竟苏卫清写文章,还是很需要灵感的,多走一些地方,多看看,多记录,是他和灵感邂逅的方式。

    黎善有时候碰到病症也喜欢拍照留存。

    尤其皮肤科方面的,她拍了许多典型的皮肤性状,有些照片甚至被选入了教科书呢。

    一群人在院子里拍了一下午,起初还只是拍园子呢,渐渐地,就变成了拍摄人物照片,你和我拍,我和你拍,拍到最后一卷胶卷都没够,苏卫清又赶忙去照相馆买了两个胶卷。

    一个胶卷十七块,在现在这个时候来算,已经是奢侈品行列了。

    各自拍了全家福后,最后还拍了大合照。

    一直到最后,邬玉年才将黎善拉到旁边去,小声地说道:“善善啊,你给我和你姥爷一人拍一张单人照。”

    黎善愣了一

    下。

    随即心里就酸涩了起来,眼圈也有些红:“好。”

    邬玉年拍拍她的手,笑的和蔼极了:“把我俩分开来拍,你姥爷那边你上点儿心。”

    “邬姥姥,你和姥爷拍一张吧。”黎善语气有些哽咽,她突然想起来,从刚刚开始,邬玉年和谁都拍了,甚至和苏维民都拍了,就是没跟张儒东拍,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邬玉年立即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不要。”

    她和张儒东不过半路夫妻,虽说扶持几十年,可这些年也只是搭伙过日子,要说感情,亲情肯定是有的,但夫妻情却是没有的。

    她从始至终,都只把张儒东当成大姐的丈夫看。

    “你给我拍一张正面的。”邬玉年的笑容很坦然,却看的黎善心酸:“以后把照片给红梅,这几个孩子,我最疼红梅了。”

    连偏心都偏的十分坦荡。

    “好……”

    黎善吸了吸鼻子,牵着邬玉年到了晏安国买的那俩院子门口,拿着张凳子给她坐下,给她拍了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张儒东则自己拿着凳子,跑到黎善他们那个小院的门口拍了一张。

    和邬玉年放心不下小闺女不同,在张儒东心里,早死的大闺女才是他一辈子的牵挂。

    笑容在照片中定格。

    从胶卷变成照片需要的时间很短,但要凑上人家照相馆的老板大批量冲洗,前后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拍照片的时候,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可当照片拿到家的时候,邬玉年却已经变成了挂在墙上的画。

    夫妻俩才回了京城不到一个月,就接到电话,说邬玉年无疾而终了……是的,无疾而终。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陪着张红梅吃了红枣粥,夜里就神色安详的断了气,张儒东跟邬玉年一直分床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人不在了,连尸体都僵了。

    张儒东立即跑出去喊人,听到脚步声后,也再也忍不住地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夫妻俩接到消息又立刻从京城赶回家,至于苏小楼,她已经重新进了项目组,暂时是回不来了。

    夫妻俩是深夜到家的。

    回来后甚至都没回去放下行李,便直奔医院,这会儿张儒东已经有些认不出来人了,他鼻子上插着呼吸器,胸膛微微起伏着,眼睛却不停地四处寻找着,仿佛在寻找着谁似得。

    黎善只看了一眼,泪水就汹涌而出了。

    上辈子她没能见到姥爷最后一面,从滨省飘回来,也只看到了姥爷的葬礼,所以她压根不知道姥爷死之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善善回来了。”照顾张儒东的是陈芬。

    邬玉年带大了张红梅,在张红梅心里,邬玉年就是亲妈的存在,邬玉年死了,张红梅肯定是要忙活丧事的,范琴又是家里的长媳,也得留在家里主持大局,郭小婷刚到了琼州岛,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接到了噩耗,这会儿才买了火车票,还没上火车呢。

    陈芬眼睛

    红红的,俨然是哭了一场了。

    她自从嫁进门来,公婆便放了手,任由她帮衬娘家,也从未说过一句半句,孩子们到了爷爷奶奶那,也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这个当媳妇的,也念着公婆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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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子,婆婆死了,公爹病了,她看着丈夫伤心的模样,也跟着哭了好几场了。

    “红珍——”

    突然,张儒东喊了一嗓子,看视线,看的竟然是黎善。

    黎善赶紧凑过去握住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就哭了:“红珍,爸对不起你,爸眼瞎了……”说到底,还是为当初黎红军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当初若不是黎老太嫌弃张红珍生了个女孩,张红珍也不会跟黎红军吵架,不吵架也就不会大晚上的出门散心,也就更不会发现厂里着火了。

    黎善泣不成声。

    她摇头:“姥爷,我是善善呐。”

    “善善……”张儒东愈发激动了起来,只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跟外孙女说声对不起,当初就是太无法面对黎善了,才会那样的冷漠,以至于这孩子变得胆小懦弱,虽不知黎善为什么会突然想开了,但曾经的伤害已经造成,这些年,张儒东心底但凡回忆起当年,都是一阵懊悔。

    “姥爷……”

    看着张儒东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黎善就知道不好了,赶紧给张儒东做急救,奈何张儒东五内衰竭,最后只留下:“善善。”两个字就咽了气。

    不过几天的功夫,夫妻俩先后没了性命。

    张红梅抱着邬玉年的骨灰盒,谁来都不肯给,整个人憔悴的几乎随时晕倒的地步,泪都已经哭干了,到了要下葬的时候,各个都有些为难了。

    按理所,张儒东该跟原配葬一起,他们作为原配的孩子,也很希望他们俩能在地下长相厮守,可问题是,邬玉年这个后妈太好了,不仅对他们好,对他们的孩子也十分的好。

    小一辈不知道的,都以为邬玉年才是他们的亲祖姥姥。

    更别说,张红梅更是把邬玉年当亲妈一样看待。

    最后还是张红梅开了口:

    “别叫爸爸跟邬姨葬一块儿,他们俩没到那情分呢。”

    张红梅跪在亲妈的坟前,怀里还抱着骨灰盒:“就叫邬姨跟我妈葬一块儿吧,她这么对我们,都是因为我妈当初对她的恩情。”

    至于张儒东……

    “在旁边买个墓吧。”

    于是,张儒东老爷子十分凄惨地,死后落了个独葬,反倒是他前后两个老婆,葬到了同一个坟包里。

    黎善看着那并排而立的墓碑,吸了吸鼻子。

    不葬一块儿也好。

    总归是邻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