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和她的丫鬟晚了一步，没能喊住走得飞快的前面两人就紧随其后。
柳孟春和柳孟夏两人因钱不多，就没打算去用早饭。
两人商量着如何度过剩下的十三日时间。
柳孟夏问道：
“大姐，这三十文买两斗粗面都差不多了，咱们怎么过得下去。
大姐要不你带我去蹭饭？”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就难了。
柳孟夏真不想再吃野菜拌着粗面做的刺啦嗓子的窝窝头。
在这里，柳孟春有九个同窗，稍微拉下点脸面就有吃的，怎么就不愿意。
大姐这分明就不想她留在这里才不乐意的。
柳孟夏脸色不好看。
柳孟春的脸色更难看，她道：
“小妹，娘在世的时候告诉我们做人要有骨气，不吃嗟来之食，你忘了吗？”
柳孟夏道：
“我没忘，可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大姐，你就不能放下你的脸面嘛！
大姐，我打听过了赵巧月也是来自乡下的。
乡下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知道，可她的日子就好过。
你平日就同她拉拉关系，看看她怎么做到的呗！”
柳孟春见自家小妹油盐不进。
每次都是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从不反省自己。
她此时感觉很无力。
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为何她们的心性会差上这么多？
柳孟春板着脸道：
“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我不会同赵姑娘攀关系。
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
小妹，你少觊觎。
还有你记住了，在这个小院里，赵姑娘就是笑面虎，比王姑娘还不好惹。
你要是惹她闹出什么事来，我不会再帮你善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着，柳孟春已经不想同柳孟夏扯皮耽误去上课时间，她直接将剩余的钱放在桌上道：
“这些是剩下的钱，你自己看着办。”
言罢，柳孟春拿着小书箱走了。
柳孟夏看了看桌上的三十文钱，迅速收入袖中口袋。
见柳孟春真离开了，她没跟上，而是离开书院去了山下。
饭堂这边，王姑娘和她的丫鬟喜鹊已经同赵巧月她们拼桌用早饭。
头一次见能吃的两姑娘，王姑娘非常吃惊，不过她没有流露出鄙夷轻视目光。
她还看着她们添了几分食欲，比往日多吃了一个小笼包。
王姑娘见赵巧月她们吃饱就走，轻蹙眉地揉揉肚子，抬脚就跟上道：
“赵姑娘，和你们吃饭真是好，下次我还要同你们一起用饭，你们一定要等等我。”
赵巧月皱皱眉，没有同意她的话，沉默中。
王姑娘没有泄气，一边同她一起走，一边又道：
“我听说过两日，新生中会组织去山中打猎，你去吗？”
赵巧月在上箭术课的时候有听说过这事，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她对打猎没啥兴趣。
赵巧月摇摇头道：
“我另有安排去不了。”
“这样啊，那我也不去了。”不知怎么着，她觉得有赵巧月在才有安全感。
现在赵巧月不去，她还是不去为好，要是出事，她身边的丫鬟可不顶用。
去学舍的路上，王姑娘尽量找话题同赵巧月套近乎。
赵巧月脸上带着浅笑，温润谦和，回答却是有问不关乎私事就回答，否则就是沉默。
看得喜鹊为她家姑娘很不高兴。
于是喜鹊懒得再拦住宋娇。
宋娇见喜鹊不再阻拦她靠近赵巧月，就大步走到赵巧月身边，成了她的代言人。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到上课时间，赵巧月就拿出书来看。
还想同她说话的王姑娘瞬间禁言，转身看书去了。
宋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费脑子回话了，太伤神了！
上午，除了必学的课，还有选学的课。
赵巧月想要涉猎广泛，不指望学习精湛，她将能选以及安排得上的课程都选了。
比如琴，书法，棋艺，茶艺等，不求精湛，只求懂，能赏析。
不过有些选学的，她就想要学得非常明白，比如箭术、骑术、剑术、武术等。
不管怎么样，大家花费大多时间在应试科举上，她则是对半分配时间。
很多时候，大家想要看到她在学舍学习四书五经的身影，很难。
也因此，在大家眼中她成了最不勤奋的存在。
赵巧月对此没有解释，免得引来大家的讨论。
毕竟没有多少人是真心关心她的学习生活。
她呢，只要做到夫子提问，她能回答，夫子留功课，她按时完成就算是对得起这门她学的课。
上午是以琴课结束，没有在他们十个廪膳生所在的学舍上课。
一下课，赵巧月就带着宋娇去了藏书楼。
王姑娘这边知道赵巧月不会回学舍叫她一起去吃饭，就主动去找人，结果被告知人早就走了。
她匆匆忙忙赶往饭堂，看到的是宋娇拎着两油纸包往外走：
“宋娇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家姑娘呢？”
宋娇道：
“我家姑娘去藏书楼看书了，我现在就去给她送饭。
王姑娘你有事吗？”
王姑娘愣了愣，想到从来不回小院睡午觉的赵巧月，她试探问道：
“你们这半个月左右的中午时间都是在藏书楼？”
宋娇知道她的回答直接关乎赵巧月的名声，也会让王姑娘知道她们两人的行踪，想了想，她道：
“差不多吧，有时候我们还可能在射箭骑马或是练习剑术。
王姑娘，我先走了，要不然我手中食物就冷了。
王姑娘你也快些去用饭吧，别让人把好吃的菜都买完了。”
说完，宋娇走了。
喜鹊望着宋娇的背影不高兴道：
“姑娘，她们主仆完全不将你放在眼里，你怎么还往她们那里凑？”
王姑娘一边往饭堂里走，一边道：
“多结交一些人不好吗？
我姑姑一个人在朝堂奋斗怪辛苦的。
她那么疼爱我，我当然要帮她结交一些新兴势力了。”
家中祖父从礼部尚书辞官，父亲如今在地方当知府，朝堂仅有在礼部的姑姑。
她家已经没有祖父那时候那么显赫。
不想要没落退离京都，那就需要许多助力。
作为女子，她不能长久同男子待在一起谈论学问，否则她的名声就没了，还会连累家里。
所以她只能将目光放在了赵巧月她们这些女子身上。
只是啊，这些女子很多都有势力的。
农家出身的也就是赵巧月、柳孟春等三四人，算得上家世清白的。
对此，她排除与她有些嫌隙的柳孟春外就剩下离她近的赵巧月了。
想着，王姑娘道：
“喜鹊以后不要再说不该说的，流露不该有的情绪，否则本姑娘会考虑打发你离开的。”
喜鹊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向王姑娘认错道：
“姑娘，恕罪，奴婢以后不敢了。”
这里人多，王姑娘没打算将喜鹊怎么着，严肃地应了一声嗯，算是放过她了。
随后主仆两人去排队买饭菜。
另一边，赵巧月同宋娇坐在藏书楼外的石阶处用午饭。
宋娇将刚才的事情同赵巧月说了一遍。
赵巧月将口中食物吃下去后对宋娇道：
“待会你下山走一趟，看看你哥那里有没有查到王姑娘的消息。”
宋娇道：
“好，姑娘你要买些什么吗？”
在书院学生们不能下山，不过丫鬟奴才倒是可以，这也给学生们提供便利的。
赵巧月摇摇头表示没有需要买的。
这时，贺肇来了，看到两人又坐在石阶用饭，无奈地摇摇头道：
“你们这两丫头，这世间恐怕没有你们这么会安排节省时间的。
我不是让人给你们安排桌椅用膳之地了吗？
你们怎么不去？”
赵巧月将食物放下，嘴里的食物也赶紧吃下去，连忙起身道：
“老先生，藏书楼里不适合，万一招来不该招来的，毁坏了书卷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觉得在这里用饭很好，不仅可以眺望远处的山下风景，还可以晒晒太阳吹吹风。
老先生，可有用过午饭？”
贺肇笑着道：
“就你道理多，老夫说不过你。
老夫用过午饭才来的。
既然你们喜欢这里，那老夫不打扰你们用饭了。”
说完，贺肇往藏书楼里走去。
赵巧月同宋娇赶紧用过午饭，她去向老者请教问题，宋娇则收拾好垃圾往山下而去。
藏书楼里，赵巧月同贺肇谈论着农事。
就此，她说到了北金和大西辽的农事。
贺肇依旧能回答得上来。
赵巧月闻言，不由得灵光一闪，目光对他充满了探究和审视。
很快，她觉得是她之前一叶障目了。
不该认为坐在门口看书守着的就是书楼管理员，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再想想眼前老者闲暇时间过长，压根就不像是需要上课的，他还博闻广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高八斗，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贺肇。
猜想着，赵巧月大胆询问道：
“老先生，你是贺夫子？”
贺肇淡笑道：
“老夫还以为你这丫头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猜到。”
赵巧月闻言心里瞬间生出要成为他的弟子的决心，面上不显，对他的态度依旧如不知道他的时候，没有抱任何功利：
“学生拜见贺夫子，多谢贺夫子这些日子的教导，让学生学到很多知识。”
贺肇道：
“与你交谈，老夫也收获不少，赵姑娘可不必客气，咱们以后还是同往常那般交流。”
赵巧月微笑着点头同意。
即便努力到最后都没能拜师成功，可有贺肇长期指点，对她来说也是受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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