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自程老太太过世后，再没举办过什么宴会。
前几年，程家风雨飘摇没心思办，近几年程晔一直在外地，也没什么可庆贺。
这是余美心第一次作为程家女主人，主持程家宴会，邀请的人家不多，都是一些程老爷子的老战友。
余美心叮嘱道：“寿宴那天，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你准备的寿礼，做的怎么样了？”
“快了！”
“杜葵呢？知道她准备什么？”
余倩摇头，杜葵这几日没什么动静。
——
杜葵原想成晖选定药厂，就告辞回家，程老爷子寿宴在即，此时提离开有些不合适，她打算寿宴结束后再说。
“王婶，你说我送什么好？”想了一日无果，杜葵向王婶求助。
王婶笑地一脸慈爱，“你送什么，老爷子都喜欢！”
杜葵无语，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没参加过什么正经寿宴，但也知道定是要准备些寿礼才行。
眼看王婶靠不住，决定向程晔远程求助。
只是这过程并不顺利，电话打了三次才通，程晔刚接起电话，杜葵就听到对面嘈杂人声。
“你在忙，那我先挂了！”
程晔对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复又低声道：“没事，你说！”
知道程晔时间宝贵，杜葵也不兜圈子，直接道：“程爷爷过寿，我送什么好？有没有什么建议，或者忌讳？”
“寿礼我备好了，明日会送到。”程晔眼中闪过丝笑意，“另外还有一个礼盒，你先帮我收好！”
杜葵：……她只是想讨个主意。
程老爷子待她不错，这样未免也太敷衍了。
正想着，电话另一边传来个陌生的声音，“……程首长！人到了！请您马上过去！”
程晔对来人微一点头，表示知晓。
临走前不忘叮嘱杜葵，“不用操心寿宴的事，好好养病，到时我会回来！”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杜葵：“……我没病！”
对面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杜葵放下电话，思索片刻，又给成晖打了个电话。
成晖闻言，建议道：“送寿礼，这有什么难，明天我有时间，带你去淘宝街转转，挑些便是。”
总算有个靠谱可行的主意，杜葵痛快应道：“好！”
淘宝街多得是玉石古玩，程老爷子平日爱好喝茶下棋养花，博古架上也不少金石玉器摆件。
应该是老爷子的收藏，杜葵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平日里她不太注意这些。
眼下细一打量，这些东西，玉质雕工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杜葵收回视线，决定放弃，这些东西，太贵的她送不起，太次的拿不出手。
博古架后，是一处单独开辟出的茶室，里面紫砂、白瓷、青瓷……材质造型各异，一整面墙的茶具。
这个，好像也可以。
“想喝什么茶？我给你沏！”余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铁观音、黑茶、普洱用紫砂壶，绿茶、红茶用白瓷，老爷子平日就喜欢用玻璃杯、白瓷泡茶，他说这样可以闻香观色，你是南方人，应该更喜欢紫砂壶泡茶！”
为了投其所好，余倩特意下了功夫学了茶道，对这些茶叶茶具如数家珍。
“不用，我平日喝花茶多！”话虽如此，视线却一直在那些茶具上打转。
“对这些茶具感兴趣？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余倩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杜葵，刚刚就见她在这边转悠。
想想问道：“那你是想送茶具，给程爷爷当寿礼？”
“不是！”没想到茶具也这么贵。
——
第二日一早，杜葵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小王捧着几个礼盒走了进来。
“刚有人送来几个礼盒，说给您的！”小王开口道。
杜葵闻言就要伸手去接。
小王笑道：“挺沉手的，你要放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正好，杜葵也急着出门，便没再客气，直接道：“麻烦放书房就好，谢谢！”
小王依言放到二楼书房书桌上。
刚下楼，余倩走过来问道：“那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小王摇头，“这我不清楚，就说是给杜小姐的。”
余倩看看在厨房忙碌的王婶，咬了咬唇，抬步上了二楼。
——
一整个上午，杜葵跟着成晖在淘宝街，来回转了两遍，都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东西。
不是太贵，就是太差。
成晖见她如此纠结，劝道：“寿礼就是个心意，心意到了就好！”
杜葵眉梢微挑，“心意？”
上次成晖明明说的是要投其所好。
“怎么算有心意？”
“小姑娘一般织个围巾、做双鞋……都可以！”成晖努力回想着，小时爷爷过寿时的场景。
杜葵面无表情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成晖：“……那你有什么擅长的？除了做药医病！”
杜葵：……她会的可多，只不过眼下没那么多时间，条件也不允许。
“要不要去友谊转转？”成晖提议道。
“你不是说要有心意么？友谊能买到心意？”杜葵反问道。
成晖一噎。
两人漫无目的沿着主街，一家家店铺看过去，街口一家糕点坊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两人侧身而过，好容易挤过去。
杜葵回头道：“什么糕点？很出名么？”
成晖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拦住两个刚买完东西，手提着纸袋的学生，问道：“你们这买的是什么？”
“蛋糕，这家店很难买，今天终于排到了！”女学生见两人好奇，大方打开纸袋。
杜葵探头一看，造型十分普通，可以说很粗糙，要说小糕点，谭记做的就不错。
成晖见杜葵一直看着那蛋糕，以为她想吃，“想吃？我去买！”
杜葵摇头，“不用。”想想又道：“买点吧。”
成晖自不会去排长队，见到人群中挤出一个男生，直接给了双倍价钱，男生高兴地拿着钱又挤回队伍。
杜葵接过蛋糕，掰了一小块尝了一口，口感与外表一样乏善可陈。
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送蛋糕怎么样？”
成晖看看手中的小蛋糕，皱眉，“会不会太寒酸了。”
尝了一口，撇嘴道：“老人家会喜欢这个？也太甜腻了！”
“过生日，总要有些仪式感，过生日除了吃喝送礼，还能做什么？”她只参加过一次生日宴，就是去年岚姨生日。
成晖没吃几口，将蛋糕收了起来，“没什么，吃喝送礼，说吉祥话，照全家福，也就这样！”
“全家福？”程家客厅里有张全家福，十多年前的照片，那时还人丁兴旺，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如果能有张全家福，杜葵心中微动，对成晖道：“走吧！我想好送什么了！”
“回大院？”
“去谭记！”
——
杜葵在谭记消磨了大半天，回到程家，已是傍晚时分。
程家客厅，余美心正与程老爷子说着寿宴准备事宜，见杜葵进门，笑问道：“一日都没见你，和朋友出门玩了？”
“是！”杜葵应声，与众人打了招呼。
程老爷子笑容慈爱，“在外面跑一天，累了吧，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
“还好，不是很累！”
“朋友？是从你老家来的朋友？”余美心开口道。
“是！”
“老家那么远，特意来找你？”
“不是！”杜葵原本淡漠的语气，多了分不耐。
余美心毫无所觉，追问道：“你这朋友，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杜葵眉头微蹙，抬眼看向余美心。
程老爷子闻言，亦有些不悦，“好了，小葵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像审犯人一样。
余美心见状，忙解释道：“看我，这多思多虑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没别的意思，小葵年纪小，不知人心险恶，在京市人生地不熟，我是担心她出事，或被人骗了！”
“今后，你要是有事想出门，就让倩倩陪你，两人做个伴！”
余倩忙接话道：“是啊，小葵妹妹，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
饭后，程老爷子叫杜葵，两人去了书房。
“刚刚伯娘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当年余音失踪对她打击不小。”程老爷子开口解释道。
杜葵嘴上应是，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下次进京前必须把房子搞定。
“你啊，身体不好，在家安心养着，凡事不要操心。”程老爷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杜葵。
还是今日王婶提醒，他才知道杜葵这几日忙着给自己准备礼物。
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懂这些，有这份心足矣。
——
杜葵将程老爷子给自己准备的寿礼，带上了楼。
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睡衣，回到书房，下午她与谭师傅讨论了几个蛋糕图样，得尽快画出来才行。
至于这些礼盒，先收起来，等程晔回来，一并给他处理。
杜葵拉开柜门，正要将东西放进去！
忽觉哪里不对，扯了扯上面绑着的缎带，早上貌似并不是这么绑的，本该平整的缎带，多了几处明显压痕。
这是有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