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谷军停好车。
正要开口唤醒睡了一路的杜葵。
程晔抬手制止，开门下车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解开杜葵身上的安全带，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一手揽着她的肩，倾身上前就要将她从车里抱出。
杜葵正迷糊着，瞬间失重的晕眩感，让她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就见程晔的脸近在咫尺，自己正半靠在他怀中。
程晔微一低头，两人四目相对，杜葵立时清醒，如受了惊的小兽般，挣脱程晔的怀抱，手脚并用爬过驾驶座，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动作迅速，一气呵成，快地众人来不及反应。
杜葵站定，抬眼一看，四周绿荫重重，一座灰墙红瓦的院落就在眼前。
门口，温旭温暖正一脸惊诧地站在那里。
程晔无奈，拿起落在车上外套和背包，关上车门，对杜葵道：“到地方了，看你睡的熟，不想吵醒你。”
“哦，我醒了。”她现在十分清醒。
这次又又反应过度了，现在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姐，这什么情况……”温旭手肘撞了撞温暖，低声询问。
“与你无关，少八卦。”温暖小声斥道。
假正经，温旭心中腹诽，她敢打赌，温暖此刻心中好奇不比自己少。
“小葵，外面风大，有什么事进去再说。”程老爷子先开口打破僵局。
杜葵正不知如何摆脱眼下这尴尬境地，闻言如蒙大赦般，快走两步，上前扶着程老爷子走进院子。
程晔抬步跟上。
谷军落后半步，跟在程晔身后，小声提醒道：“老大，感情的事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程晔皱眉，“闭嘴！”
哪里是他急了，分明是杜葵一直躲他，防备着他。
——
“小葵，你和程晔是不是吵架了？他惹你生气了？告诉爷爷，我替你出气。”
“程爷爷，没有吵架，我也没有生气。”
杜葵有些心虚，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杜葵语气真诚不似作伪。
“那是他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好？”
杜葵懂事乖巧，初见两人相处挺好，现下怎么反倒生疏了，难道在基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杜葵摇头，“没有。”是她自己的问题，看到程晔，想起他送的那块表，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
杜葵先将程老爷子送回房间休息，随后跟着温旭回到三人住的小院。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温旭开口道，一段日子不见，杜葵看起来苍白脆弱，如纸片人一样。
“我生病了，还没完全恢复。”
“看医生了么？医生怎么说？”温暖一旁关心道。
杜葵点头，“看过，没什么大事，调养上一阵就好了。”破坏很容易，想要修复则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
温旭提议道：“那你就在这里多住段时间，泡泡温泉，对身体好。”
杜葵笑道：“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
“啊，好可惜，还以为可以多玩……多陪你一段时间。”温旭吐吐舌头，一时口快，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们过来，不会耽误学业吧？”杜葵好奇道。
温旭摇头，“温家有自己的授课老师，学的东西和学校教授的不大一样，时间上更自由。”
杜葵了然。
“到了，就是这里。”温旭指着中间的正屋道：“你住这间，我们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也方便。”
杜葵点头，上前推门，进了正屋。
房间布置的古香古色，客厅卧室一体，绕过屏风，卧室内一水黄花梨木的家具，拔步床、梳妆台、穿衣镜一应俱全。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床上铺着崭新的真丝被褥，看着就非常柔软舒适，让人忍不住想躺上一躺。
“不是说平日都没人住？”有必要装成这样么？
“看房子的老夫妇是这样说的，这里修好快一年了，一直空着。”
杜葵：……
要是她有这么好的宅子，做温泉会馆、民宿都好，总之，一定不会空着落灰。
温暖温旭倒不觉如何，温家宅院更奢华的都有，早见惯不惯。
——
“温泉在哪里？”杜葵开口道，温泉才是她此行目的所在。
温旭道：“后院，修建的很不错，水质也好，先把行李收好，我带你去看。”
杜葵带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归置好。
后院，室外温泉以假山灌木隔离开，形成一处处相对私密的空间，池子也大小不一。
杜葵看了几处，好奇道：“这里到底有几个池子？”
温旭介绍道：“3处泉眼，6个池子。”
“这么多！”自用的话，一两处已足够。
温旭点头，“有两处上了锁，进不去，其余四处可以随意进出！”
昨日小半天工夫，她已经把这宅院后山里外转了一遍，各处有什么清楚的很。
杜葵看着汩汩冒着热气的泉水，心生期待，“我们下午过来，怎么样？”
“好啊！”
——
转了小半圈，杜葵兴致高昂回到小院。
推门进屋，程晔已在客厅等候。
“你怎么来了？”杜葵面上笑容微僵，刚刚的事太过尴尬，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程晔。
程晔面色如常，开口道：“过来看看你，住处还喜欢么？可缺什么？”
“挺好的，不缺！”
程晔环视一圈，大体还可以，少了配饰，屋内显得太空了些，“这次来的匆忙，差些东西，下次补齐。”
杜葵：……下次？
“这已经很好了！”
程晔轻笑，小丫头总是很容易满足。
“去看过温泉了？”
“刚刚看过了！”
程晔指了指厅内一处角门，“从这里出去，有一处池子，室内室外相通，单独的一处泉眼，你身体弱，冬日就在屋内泡温泉，也免得着凉！”
“这是钥匙，你收好！”
“……冬日？”她应该待不到冬日，这钥匙给她做什么。
“冬日泡温泉，加强血液循环，疏活经脉，你身体不好，正合适。”
杜葵讪笑，“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程晔眉梢微挑，“你自己说过的，忘记了？”
杜葵面露困惑，“我和你说过？”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不记得。
“信上说过，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信……
杜葵想起，自己貌似确实提过温泉。
不过是没话找话的一些日常琐事，说起过海市温泉，要不是他今日提起，她都忘了。
杜葵觑了程晔一眼，不是说工作很忙，怎么还记得这些。
“嗯？”程晔询问的目光看向杜葵。
杜葵脑中飞快回想着，自己到底还说过什么。
“没忘，我当然记得，是说过温泉，我都记得。”
程晔静静地看着杜葵。只觉她一本正经编瞎话的模样，甚是可爱，正想再逗逗她。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小葵，开饭了！”是温旭。
杜葵忙起身应道：“来了！”
冲程晔丢下一句“饿了，先吃饭”，快步走房间，就怕他继续追问信的事。
——
前院正厅。
程老爷子正与吴歧夫妇说话。
见杜葵来了，笑着给几人介绍，“这是杜葵，袁世杰的小徒弟。”
“我们认识，小葵，又见面了！”肖雯热情招呼道。
“肖部长，您好！”
冲吴歧点了点头，“吴大哥！”
肖雯嗔笑道：“什么肖部长，叫我肖姐，或是雯姐就好！我爱人吴歧，这是我儿子吴为。”
吴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正色道：“你做的蛋糕很好吃，关于那个罗汉果甜，我有几个问题……”那模样比吴歧还像个老学究。
“臭小子……你的礼貌呢？”
“小葵姐姐你好，我是吴为！关于罗汉果甜……”
“阿姨！”程晔走进正厅，开口纠正道。
吴为有些怵程晔，抿了抿唇，不肯改口，也没有再追着杜葵问问题。
“别为难小孩子！”程老爷子开口道。
“既然来了，其他事就放一放，就在这里住上几日，散散心！”
肖雯笑着应下。
——
午饭过后，一老一小回屋小憩，余下几人在厅中。
“你有什么打算？”程晔先开口道。
吴歧叹了口气，“我一个搞技术的，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任听差遣罢了。”语气沮丧，态度消极。
他辛辛苦苦花了三个月时间，洋洋洒洒写了厚厚几百页研究分析报告，对比国内外武器技术、战力，并提议从国外进口先进武器，用做新武器研发。
结果却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不但提议被搁置，所研究项目也因经费不足被暂停，一气之下，请了半个月假，每日在家无所事事。
肖雯给程晔使了个眼色，她也是没辙了，才将吴歧拉过来，希望程晔能出面开导劝解一番。
程晔思索片刻，道：“想法是好的，只是眼下反对声音太大，国内刚安稳没多久，外部形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面有顾虑也是正常。”
吴歧沉默半晌，开口道：“我能理解，却不敢苟同。”
“城堡里待久了，安于现状，在所难免。”程晔沉吟道，抬眼看向肖雯，“你们最近可有什么大动作？”
肖雯：“……”
“别误会，感觉而已。”
肖雯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刚刚那一瞬，她还以为是内部出了问题，提前走漏了风声。
见肖雯面色微霁，程晔接着道：“白家在纪上将眼皮底下，这么久都没有暴露，背后定有更大的势力作掩护，必定所图不小，眼下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肖雯怕程晔看出端倪，不敢接话，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茶压压惊。
他们上上下下查了一个多月，才摸到些线索，程晔敏锐犀利超乎常人，仅凭感觉就猜个七七八八。
国安最近确实有大动作，白家的事牵连甚广，在国内不止一处实验基地，至于白家背后的靠山，她隐约有些猜想，只是这些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吴歧不解，“这跟国安有什么关系？”
程晔冷声道：“可以有关系，白家的事好好运作一番，让某些人清醒清醒，压下一部分反对声音，赢面自然也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