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秋。
“上午有事要忙，下午礼堂有文艺汇演，晚上带你去看灯会。”程晔说着中秋安排。
“晚上还要出门？”王婶要回家，岂不就程爷爷一人。
“我约了老友下棋赏月，可没时间管你们。”程老爷子呵呵笑道。
下午两点汇演。
几人到时，礼堂门前排满了人。
一个工作人员从人群中挤出，走到几人面前，敬了个军礼，开口道：“程首长，预留座位在二层。”
在工作人员指引下，三人从后方通道上到二层。
见程晔跟着落座，工作人员出言提醒道：“程首长，您的位置在一层。”
杜葵探头向下看去，一层前排是高级军官，二层多是拖家带口的离退休老干部。
程晔摆了摆手，“我还在休假，就不下去了，你去忙你的。”
工作人员应声离开。
两点刚到，主持人准时出场报幕，汇演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大合唱《我和我的祖国》，嘹亮高亢的歌声立刻引爆全场，热烈真挚的情感直击人心。
二层视野绝佳，杜葵看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说余美心手下的人还挺专业。
演出过半，开始表彰环节，领导上台讲话的间隙，杜葵起身去解决个人问题。
二层洗手间门口排起了长队，杜葵沿着通道来到位于一二楼夹层处。
果然，此处并没什么人。
杜葵刚走进隔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穿着演出服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等候的间隙，几个女生闲聊起来。
一个女生开口抱怨道：“余倩还真是好笑，都退团了，还回来指手画脚！那架势，不知道还以为团里多了个副团长呢。”
“谁让人家有个团长姑姑呢。”圆脸女孩酸溜溜提醒道。
女孩冷哼一声，“那又怎样，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舞蹈老师。”
“余倩这架势，不会是想回来吧。”
“她要回来了，晶晶怎么办？”
武晶晶面无表情自顾自整理，并不与她们搭话。
“啧，文工团又不是她家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此时，一个短发女孩开口道：“放心吧，余倩不会回来的，人家眼界高着呢，区区一个领舞算什么。”
听出女孩话里有话，众人好奇围了上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快说来听听！”
短发女孩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拿乔道：“我哪有什么内幕消息。”
“平日就你和余倩走的近，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快说，快说！”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们，余倩和程首长，两个人好事将近！区区个领舞算什么，只要她想，副团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们啊，以后说话注意点。”
“真的假的，余倩当初可是因为程首长才退团。”一转眼两人就好上了？
短发女孩哼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家现在可是程家内定的儿媳妇。”
“哎呦，难怪，换做是我，什么领舞、什么副团，我统统都不稀罕。”
“我也是……”
“我也是……”
“余倩也太好命了。”
隔间里，杜葵松开门把手，退了回去。
好事将近？内定？这都什么跟什么？
没想到程晔那张冰块脸，还这么多小姑娘喜欢。
杜葵正感慨着，就听一个女声反驳道：“无凭无据，这种事还是不要乱传的好。”
杜葵点点头，就是就是，总算有个明白人。
“谁说我无凭无据，我亲眼看见两人在友谊逛街买东西。”短发女孩道。
虽然只是背影，可她不会认错，男人就是程晔，更何况余倩自己都承认了。
“一起买东西而已，算什么凭证。”女生再次反驳道。
杜葵：……这些人都什么眼神。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不可能。”有人出言附和道。
“当然不止这样，程首长受伤，可都是余倩忙里忙外照顾，程家办寿宴也是她在操持。”短发女孩不满被质疑，将平日余倩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的全说了出来。
杜葵眉头微挑，这就有点意思了，这些事外人不可能会知道。
武晶晶也是同样的想法，上前一步质问道：“这些事，你听谁说的。”
短发女孩后退一步，“你干什么，我听谁说的，关你什么事？”
“你自己编的，还是余倩说的？”
“你发什么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短发女孩怒道。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我们一起去找余倩对质。”武晶晶拉住女孩，眼下不说清楚，不要半天，就会流言满天飞。
“你有病啊，我不去。”短发女孩猛地推开武晶晶，她可不想得罪余倩。
武晶晶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倒在地，左脚踝一阵剧痛，肉眼可见的红紫肿胀起来。
旁边一个女孩试图想扶起她，武晶晶脚根本不敢用力，轻轻一动就钻心的疼。
“晶晶，你的脚！”
“糟了，一会就上台了，这可怎么好！”
“我就轻轻推了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
“武晶晶，上次你害我受伤，我们……算两清了。”
“刘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快想想办法啊，一会就要上台了，没人领舞可怎么办。”
刘芸嘴硬道：“谁说没人领舞，团里又不只有她武晶晶一个人会跳。”
砰砰砰……广播里传来欢快鼓点声。
“快到我们候场了！”
“我去找团长，你们先去候场。”刘芸说完，先跑了出去。
众人闻言也不敢多留。
“晶晶，你怎么样？还能走么？”女孩焦急道。
武晶晶背靠墙壁，左脚悬空，冲女孩摆手道：“你先去，我没事，一会过去。”
“可是你这样……”
“快去吧！”
待女孩离开，武晶晶靠墙缓缓坐下。
强忍痛意，左右转动活动脚踝，想将淤血揉开，只是那伤处一碰就痛，不一会就疼的额角冒汗。
“你这样，二次伤害更麻烦。”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武晶晶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装的少女站在面前，她肤白如雪，乌黑发丝半扎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又长又大的丹凤眼明净清澈。
“你这样，没办法上台。”杜葵皱眉提醒道。
武晶晶垂下眼眸，手上继续着动作，声音微微发抖，“我可以。”
还挺倔。
“逞强没任何好处，落下病根，可能今后都没办法上台。”
“谢谢！”手上动作依旧。
杜葵看着都疼，这人还真是固执。
阎王劝不了赶死的鬼，正当杜葵准备走人。
余倩推门走了进来，“晶晶，你脚伤怎么样了？”
看见杜葵，“你怎么在这？程大哥也来了？”
杜葵轻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武晶晶，你快点换下衣服，团长说了，余倩替你上场。”刘芸已迫不及待开口道，说完随手丢了两件衣服给她。
余倩瞟了眼杜葵，改口道：“这里不方便，还是先扶她去后台吧。”
刘芸却没这么多顾忌，直白道：“她这样子根本动不了，走去后台，时间来不及，衣服都带来了，都是女生怕什么，抓紧时间，就在这里换。”
“这不好吧……”余倩一脸为难地看向武晶晶，等她主动开口。
武晶晶还伤着，这两人一个假模假样，一个咄咄逼人，杜葵着实被两人恶心到了。
“我能上场，不用别人替我。”为了这次汇演，她准备了大半年，这是第一次作为领舞的正式参加大型演出，她不会轻易放弃。
武晶晶这样油盐不进，刘芸耐心尽失，开口指责道：“你能不能不要再逞强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演出，要是因为你一个人搞砸了，大家的心血都白费了。”
“快点！”说着就要上前拉扯武晶晶，换下她身上的衣服。
余倩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冷眼旁观看着刘芸动作。
这就有些过了。
杜葵上前一步，拉开刘芸，“你伤了人，一点都不愧疚，你的脸呢？”
刘芸怒道：“她自己没站稳，少胡乱攀扯，你是什么人，有你什么事。”
余倩在一旁劝道：“小葵，刘芸这样做也是为了集体荣誉着想，你懂事一点，这场演出真的很重要，耽搁不得。”
杜葵简直要被气笑了，“余倩，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受伤？”
“小葵，这些不重要，晚点再说好不好。”余倩也有些急了，武晶晶为什么受伤，她根本不想知道。
杜葵轻笑，淡淡道：“不重要？在你心里什么才重要，哦，对了，听说你和程大哥好事将近，这算重要么？”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你说，他本人……知晓此事么？”
余倩面色骤变，正欲开口撇清，对上杜葵好似看穿一切的目光，改口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们立刻消失！”
“凭什么……”刘芸不服，“余倩，你明明……”
“我们走。”余倩打断刘芸的话，转身快步离开。
“那服装……表演怎么办？”刘芸急忙追了出去。
——
赶走两人。
杜葵上前查看武晶晶脚伤。
“你是杜葵？”
武晶晶任杜葵动作，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孩，这容貌气质，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余倩和她站在一处，也只能沦为陪衬。
杜葵抬眼，“你认识我？”她很确定自己没见过武晶晶。
“听敏茹提起过。”叫小葵，又与程家相熟，也只能是她了。
杜葵眉头微蹙，“纪敏茹？”
这世界还真是小。
见武晶晶点头，杜葵收手起身，淡淡道：“你脚伤了，最好不要移动，我去叫人过来。”
“我知道你医术很好，你能不能帮帮我。”
杜葵眉梢微挑，“你知道的还不少，那你知不知道，我和纪敏茹有过节的事。”
武晶晶默然。
杜葵接着道：“所以，我帮不了你。”
武晶晶微怔，没想到杜葵这么干脆直白的拒绝。
“不都说医者仁心，一视同仁的么？”
杜葵摇头道：“我不是医生，拒绝道德绑架。”
扭伤而已，多疼一会，死不了人。
眼看杜葵转身就要离开，武晶晶忙开口留人，“敏茹只是性子直，容易被人利用，余倩表面清纯无辜，实则心机深沉，更让人讨厌，如果我不能上台，正好遂了她们的心意，她们肯定会非常得意。”
杜葵心中啧了一声，脚步微顿，默了几秒，转身道：“你说的有点道理。”
余倩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