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文帝朱佑堏的死訊從西北傳來,據說文帝因此次慘敗,加之鞑靼的戲弄,一口氣沒上來,一命嗚呼,好在他已提前寫好遺诏。
    遺诏立太子朱洵為帝,選首輔程硯書、蘇真卿、顧桓為顧命大臣,輔佐幼帝。解散東廠,遣散後宮四方進獻女子,收回張烨“好德公”稱號。
    這遺诏真假,世人難辨,但明眼人卻能一眼發現其中端倪,怎地文帝死前,還要解散自己親手造起來的東廠,張烨都致仕這麽久,也沒必要奪其稱號……
    僅二十多歲就入閣,又兼二品刑部尚書的程玉璋,無疑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位,但有首輔兼顧命大臣程硯書在其背後,多半官員也無言,況且程玉璋雖入閣,目前也無半點發言權,還處于學看的階段,主抓刑部政務。
    程玉璋上午在內閣旁聽,下午在又去了刑部,出來時,天已微微暗了。
    今日是冬至。
    從早上就開始飄雪花,如今已經如鵝毛般大小,撲撲簌簌,飄飄轉轉。
    程玉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心情愉悅的出宮去。
    昨晚皎皎說要帶了兩個兒子一起包餃子,希望他還能趕上一口熱乎飯。
    剛出宮門,程玉璋便見到一人擋在自己面前,他神色淡然的望過去,抿唇不語。
    眼前的人是葉阚,他青色官服上鋪了厚厚一層雪,衣服有些褶皺,似乎在哪裏待了一段時間,頭發淩亂,眼睫帶雪,臉上更是凍的慘白一片,胡茬上也挂着雪片,他快成了雪人。
    這些都抵不上他眼裏的狼狽。
    “程大人!求你看在我們是同鄉、同窗的份上,救救我吧!”
    程玉璋擡眼看了看旁邊的地方,“葉兄請與我來。”
    旁邊是守門人的寝室,雖比不得宮內的豪華,倒也點了炭盆,溫暖宜人。
    程玉璋坐在椅子上,兩只手搭着扶手,他讓葉阚坐下,葉阚沒動。
    葉阚耷拉着腦袋,兩眼盡是懊悔:“我承認我這些年卻是沉迷權力,我想弄權,最終卻被權力玩弄,程大人,我妻子她……與我和離,離開我回随州了,我确實這次做的太過分,是我對不起她,我承認,我現在知道錯了,我想彌補,但是現在朝廷形勢轉變,我的幾個仇敵,落井下石于我,此番我怕是連命也保不住,程大人,求你救救我吧!”
    葉阚說着,慢慢彎下了雙腿,給程玉璋跪下,兩眼紅紅的,眼中情緒複雜。
    程玉璋臉上依舊沒什麽變化,前世,葉阚也是這樣求過他的。
    “這事有人給我說過,葉兄,若想保命,就回随州去吧,我聽吏部的人說,随州的譚縣缺一個縣令。”
    “縣令?”葉阚重複着這個詞,好似不清楚縣令是多大的官。
    程玉璋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今日是節,他起身向外走:“葉兄,人生沒有回頭路,你從來京就變心了,我只能給你這個選擇,別無其他。”
    程玉璋跨出了門檻,有一宮人立馬舉了一把傘在他頭上,他一步一步向馬車走去。
    葉阚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有不甘、嫉恨、悔恨、失落……
    他的情緒上湧堆積,直到爆發。
    他跌跌撞撞起來,扶着打開的門扇對着程玉璋的背影喊道:“因為我不是你,我沒有程首輔做我的後盾,你憑什麽這樣說我,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程玉璋動作沒任何停頓,登上了馬車。
    恰逢有同僚下朝,聽到葉阚的喊聲,不由得向程玉璋看去,有人還竊竊私語,程玉璋不用聽,便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罵就罵了,他只需回去,自有溫情地。
    紅牆白雪,一輛孤獨的馬車駛離宮門。
    這樣的情形,前世不知有多少次,唯有這次,程玉璋的心情是燦若春光。
    鞑靼趁機侵我邊境,一路向東,直逼京城。
    三位顧命大臣商定,又請示皇上、太後,決定命顧桓為龍虎将軍,西征鞑靼。
    不少人為顧桓送行。
    顧桓為答謝京城好友,擺下良宴招待。
    程玉璋攜妻子去顧桓那裏赴宴。
    客廳之內,顧桓坐在上首,見到已經是二品大員的程玉璋進來時,動也沒動,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站在他身後的江聽淙剛要出聲歡迎,顧桓一個咳嗽聲,江聽淙尴尬的收回了笑容,老實的站在顧桓身後,還向長姐投去求救的眼神。
    江春月莞爾一笑,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向着程玉璋,她毫不在意的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分別介紹道:“拾哥兒,這就是你大舅舅和小舅舅,央哥兒,你不是想他們想的很嗎?”
    央哥兒立馬飛奔向兩個舅舅,還非常有眼力見的避過小舅舅伸出來的手,投到大舅舅的懷裏,大呼一聲:“大舅舅,央哥兒好想你!”
    顧桓單手抱起程央,緊繃的表情才有了松動。
    程拾慢吞吞走了過去,一板一眼的向兩位舅舅行禮,央哥兒還大聲介紹道:“大舅舅、小舅舅,這是央哥兒的兄長呦,認識很多字,學問很厲害,是央哥兒喜歡的好兄長。”
    顧桓看着眼前的小娃,正猶豫,身後的江聽淙已經上前,一把抱起程拾,熱情道:“拾哥兒,想不想小舅舅,上次小舅舅見你,你還吃奶的年級呢。”
    程拾臉上一紅,只覺得被小舅舅說出這樣的事羞恥,一動不動的伏在他懷裏,小聲道:“小舅舅別說了……拾哥兒已經是大孩子了。”
    江聽淙大笑,然後将拾哥兒交給顧桓,又抱央哥兒下來,程拾坐在顧桓腿上,兩只小手在膝蓋上捏了又捏,顧桓也看着他,一大一小相看了一會,顧桓抱緊了拾哥兒,眼神變得溫柔,還讓下人拿糖給孩子吃,沒多久兩人就熟絡起來,也多虧了一直喋喋不休誇完兄長誇大舅舅的央哥兒。
    江春月加入進去,與兄長、弟弟,兩個孩子,融洽極了,唯獨程玉璋站在一旁,艱難的維持着僵硬的笑容。
    無論如何,顧桓沒讓人将程玉璋趕出去。
    江春月心裏松了一口氣。
    這是默認了。
    更好的消息是,宴席開始後,顧桓還給程玉璋安排了座位。
    竟然有座位,程玉璋感到受寵若驚。
    江春月揚了揚唇角,這還不多虧她早一天來,找兄長、弟弟二人長嘆,告知他們程玉璋的理想與抱負,看來他們總算聽進去了一些。
    顧桓起身敬大家酒,還特意給同桌的所有人都滿上,帶着兩個孩子在女席的江春月見了,吩咐丫鬟去給顧桓帶話,說程玉璋正在養病,不可飲酒。
    顧桓聽聞,直接環視周邊人一圈,氣勢如虹,朗聲道:“如若爾等不勝酒力,大可以移至旁桌,與婦人童龀共飲之。”
    程玉璋一噎,先一個仰頭飲盡,不帶一點猶豫,飲完還向所有人亮盞,顧桓嘴角微微扯動了下,好似比剛才愉悅不少。
    宴席才入佳境。
    程拾是心疼爹的,皺眉小聲對母親道:“母親,父親飲這麽多酒,可有事?”
    江春月嘆口氣,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程拾謝過後,也給母親和弟弟分別夾菜。
    “無事,你爹若是此時不喝,這輩子大概就不用喝了。”
    江春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程拾的小腦袋想不明白,又問,她只好回道:“這大概就是,女婿與大舅哥之間的宿命吧。”
    程拾糊塗,但有朝一日,他就明白了母親說的這話什麽意思。
    出征那天,太後攜幼帝站在宮門之上,為顧桓大将軍踐行。
    程玉璋、江春月夫婦也立在隐蔽處,遙遙望着一身铠甲的勇士們。
    站在最前頭的顧桓一身金甲,身披猩紅色長鬥篷,握着一把指月長槍,英姿勃發,一人若千軍萬馬。
    他身後是清一色的銀铠将軍,其中有江聽淙,還有李士康。
    這次,他們兄弟兩人一齊出征,就算程玉璋告訴她兩人會取得大捷,相安無事,她仍然為他們擔心。
    這場聲勢浩大的誓師大會,無人注意到其中江聽淙正雙眸滿含淚水的仰望着,仰望着上方尊貴無比的太後。
    沒想到,他們有朝一日還會再見。
    這一刻,江聽淙有了戰鬥的目的,他不是為國家,為百姓,他是為了太後而戰。
    太後,是他的信仰。
    榮昌二年,程硯書致仕。
    其實前世程硯書沒坐到首輔之位,蓋因為他前世已早早死于情花毒。
    就是此次,程硯書恢複的也很一般,毒性已深入骨髓。
    文仲先生說這是二爺多年累積的,非一日之寒。
    程玉璋與江春月明白,程硯書是因為太過思念他逝去的妻子。
    程硯書致仕後,是不能再繼續待在京城,回到廣陵老家,江春月還讓兩個孩子陪他們爺爺一起回去,她大概能想到他從那樣忙碌的位置上下來,一時空閑,怕是會閑出病來的,反正拾哥兒與央哥兒也到了讀書認字的年紀,兩人又很懂事,特別是央哥兒,特會逗人歡心,有他們陪伴,公公也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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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良看她對自己禮貌又疏遠的模樣,冷眼瞧了下,忍下心裏的不快,甩袖離去。
    行,很好,就這樣吧。
    落水後不久,辛采薇就喜歡上了晏良的一位好友,晏良瞧着自己那位整日流連風月場所的好友,覺得實在配不上她,辛采薇只好作罷。
    後來,辛采薇又喜歡上晏良的一位表弟,晏良瞧着自己這位性格怯懦、腦子又笨的表弟,又讓辛采薇放棄。
    第三個……辛采薇覺得自己再不議親,恐怕就嫁不出去了,不想再被兄長阻撓,直接找去他書房裏當面質問。
    晏良看着她為別的男人打抱不平,君子外殼再也無法維持,将她圍堵在懷裏,目眦欲裂,咬牙切齒道:“你勾引了為兄,把為兄惹得夜夜難眠,你自己卻忘了,你好狠的心!”
    辛采薇震驚:什麽,我竟然跟繼兄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