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八零大美人她不挣扎了 > 番外一
    番外一
    給外孫外孫女過了六歲生日,次日第十六次求婚失敗,林永福跟三個徒弟喝了一夜酒,昏昏沉沉睡過去,再次醒來,卻沒有宿醉的難受。
    他睜開眼睛,屋內光影暗淡,有股揮之不散的潮濕氣,陰陰的,幽風吹得人手臂起雞皮疙瘩,真奇怪,盛夏怎麽會如此清涼?
    木柱橫梁穿過頭頂,兩面牆上透風洞射出三道白光,把林永福的視線切割得七零八落,等他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整個世界在他的眼前轟然崩塌。
    他不是在自己的酒樓裏嗎?
    眼前卻是老家舊房子的景象,蒙着一層灰的紗帳,剝落漆皮的木箱,過年時貼的紅紙條粘在衣櫃上搖搖欲墜,花開富貴搪瓷缸子,隐隐約約飄出米酒香。
    黑白報紙糊在西北角的牆上,底下一卷煙絲,火柴盒半開,一彎折斷火柴根,林永福慣常別在腰間的鐮刀靜靜躺在邊上,他一眼就知道,是新磨過的。
    這把鐮刀不知道跟了他多少年,雪霞還小的時候,他單手抱着她,另一手抓着鐮刀……可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林永福瘋也似的翻身下床,撲向門後挂歷,一九八八年——眼前一黑,轉頭打開木箱,一通翻找,果然見到棕黃信封袋,裏面的錢不用數,大女兒寄回來的打工錢。
    “啪”一巴掌打在臉上,刺疼無比,真的!他不是在做夢!
    他回到了一九八八年!
    他跟妻子張玉琴還沒離婚,雪霞在電子廠打工,玉霞在縣城高中讀書,月霞在家裏,等着相看對象。
    林永福抄起鐮刀和信封向外跑,來到院子裏,秋風吹起雞毛,米黃色陽光落在他肩頭,升起微微熱意。
    他的額角流下一滴汗,狂喜的情緒在胸口激蕩,嘴角止不住上揚。
    “哎喲——老二家的,讓你做這些事你都不幹?就知道偷懶,得了,你把這籃子雞蛋給我,我數數,去鎮上賣了把錢給咱娘。”鄭巧麗說話趾高氣揚,搶過雞蛋,對面女人瑟縮收手。
    張玉琴低着頭,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話。
    “老二,你出來了?你自己來看看,你個女人盡給你丢人現眼,話也不敢說,怪不得把女兒教得蠢,雪霞年紀這麽大了,你個當媽的,也不好好教她怎麽伺候男人,她要是被鄭家抛棄了,一個殘花敗柳,丢不丢人啊,嫁不出去擱家裏成個賠錢貨。”
    鄭巧麗盡情釋放自己的惡意,在這個家裏,她唱白臉,林富家唱紅臉,讓老二家有苦說不出。
    張玉琴看向自己的丈夫,目光凄惶又暗含幽怨。
    在妻子幽怨的目光下,林永福提着鐮刀沖了過來,他一把奪過雞蛋籃子,刀背打向鄭巧麗胳膊,女人“啊!”一聲,吃痛不已。
    “你敢打我!”
    林永福大聲道: “你再敢亂說話,撕了你這張賤嘴。”
    張玉琴驚吓不已,她上前抱住林永福的一只胳膊,林永福把雞蛋給她,張玉琴抱着竹籃瑟瑟發抖,拽住林永福衣角,可不敢跟大嫂家起沖突。
    丈夫最愛大女兒雪霞,定是一時沖動。
    鄭巧麗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內心怒火滔天,反了天了,窩囊廢老二竟然敢對她動刀子, “你敢!林永福,你瘋了,對大嫂動刀子。”
    “你家三個女兒,我家三個兒子,你女兒要想嫁出去了還有娘家,你就跪下來給我道個歉——”鄭巧麗得意的仰起頭。
    下一秒,林永福抓住鐮刀與木棍相接處,一棒打中鄭巧麗得意洋洋的嘴,打得女人上下唇牙齒鮮血直冒,門牙晃晃悠悠。
    張玉琴驚呆了,丈夫這輩子連她都沒打過,竟然把大嫂打成這樣。
    林永福冷聲道: “你說一句我打一次。”
    鄭巧麗捂着嘴,疼得眼淚直冒,卻是不敢放肆,憋着氣往家裏跑,嘴裏大喊: “林富家,你弟弟瘋了,瘋了!娘啊,你兒子他瘋了!”
    張玉琴慌得要命,鬧成這樣要怎麽收拾!
    “你,你趕緊去給大嫂道歉,怎麽辦怎麽辦,你怎麽就忍不住呢,被說幾句會死啊。”
    張玉琴白着臉責怪林永福, “去,我煮幾個糖水雞蛋,你拿去給大嫂家道歉。”
    “我不去。”林永福一口否定,他牽住自家媳婦兒的小手,柔聲道: “玉琴,媳婦兒,老婆,我給你煮糖水雞蛋,你還想吃什麽?咱們今天殺雞吃。”
    這這這……這是中邪了吧。
    張玉琴抖似篩糠。
    林永福寶貝似的拉着張玉琴去自家小隔屋,翻出炭盆,引柴燒火,嘴裏哼着小曲兒,燒水殺雞,他提着鐮刀在雞群裏走了一圈,逮住只老母雞。
    他拔了兩撮脖頸毛,手起刀未落,張玉琴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含淚道: “殺公雞。”
    “行。”面對失而複得的老婆,林永福有求必應,扔了母雞,去逮雞群裏唯一的公雞。
    一般人家裏,大多只留一只公雞,剩下全是母雞好下蛋。
    林永福拎起大公雞翅膀,頂着紅雞冠的家夥還不知死期将至,身體搖晃,腦袋不動如山,林永福利落割喉,汩汩雞血落入瓷碗。
    張玉琴瞪着公雞血咽了咽口水,她搶先捧起碗,潑向林永福。
    雞血正中眉心,林永福呆住,雞血沿着眉毛臉頰往下流,打濕衣襟,顏色黑得發黑,粘着三兩根雞毛。
    張玉琴捂着唇往後退,公雞血有用?
    “媳婦兒你這是幹什麽?”林永福哭笑不得,擡手揩了一把臉,臉上,手上,脖子上,衣服上,全是雞血,還特麽是驅邪的公雞血。
    陽光照在他滿是鮮血的臉上,雞血紅似朱砂,男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猙獰而詭異。
    張玉琴吓得魂飛魄散: “你別過來。”
    林永福: “……”
    正當夫妻倆對峙之時,隔壁傳來了動靜,林富家帶着兩個兒子,滿是怒氣沖上來,手上又是掃把,又是棍子, “老二,你敢打你嫂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林永福見狀,顧不得臉上的血,讓張玉琴往後躲,抄起一根竹棒沖上去,當着張玉琴的面,他把林富家父子三個打了一頓。
    “媳婦兒,你看着啊,讓他們再敢欺負你!以後這個家裏,誰也不能再欺負我媳婦女兒,我湊死你丫的。”林永福打得暢快淋漓,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還在女婿健身館裏打了幾年拳擊,出手成風,打得三人滿地找牙。
    這邊林家的火力把村裏人吸引過來。
    “打架了!打架了!”
    “老林家打架了!”
    ……
    同一個家裏兄弟打架,村裏人在旁邊啧啧吃瓜子,沒幾個上去勸架。
    沒想到林老二一個人把老大家揍得哇哇叫,可他們家也給林永福腦袋開了瓢,瞧瞧這一臉血,真兇殘,還有股雞毛味。
    “林富家,你兩兒子不行啊,三個人都搞不過人家一個。”
    林富家父子幾個鼻青臉腫,鄭巧麗出來看一眼,慌神往後退,四個人外表太凄厲。
    老二滿臉血,還是自家人能幹!
    張玉琴傻傻看着林永福暴揍大伯和侄子,看得一愣一愣的,旁人都當大伯家給林永福腦袋開瓢滿臉血,卻不知道這是她潑出去的雞血。
    他丈夫竟然單方面揍了三個!
    不,四個,他連大嫂都打了。
    他好厲害!
    李銀花在屋背後看了眼,見林永福滿臉血,她不敢上前,獨自躲回屋裏去。
    雖然大兒子一家疼得哇哇叫,可老二被打的滿臉血啊。
    林富家屁股被揍了好幾下,疼得他冒眼淚,幾個兒子更不中用,往後面躲,他只能邊罵邊哎喲, “老二你瘋了,你還認不認幾個侄子了,你別想讓我兒子給你養老送終。”
    “呸——”林永福吐了他一臉口水, “我有女兒有我的外孫外孫女,鬼才要你的狗日的兒子。”
    他的話音剛落,遠遠傳來一聲驚叫: “爹啊!”
    林月霞跑了回來,大姐在外地打工,二姐在縣城讀書,林月霞今天跟堂姐林豔秋去鎮上,堂姐說給她介紹對象,實際上讓她苦等三小時,人影子沒見着,挨了一同不懷好意的“陰陽怪氣。”
    林月霞憋着一肚子火,在林豔秋別有居心的安慰下不敢開口,還沒回家,卻見到了一臉血的林永福和“氣勢洶洶”的大伯家。
    被人家欺負上門了!
    登時氣血直沖頭頂,連帶着鎮上的羞辱,林月霞豁出去了,沖上前去抄起根棍子,狠狠地打向兩個堂哥, “來啊,今天來拼死你死我活,我殺了你們!”
    張玉琴目瞪口呆: “!”
    本來以為丈夫瘋,結果小女兒更瘋。
    打出去幾棍子,林永福連忙拉住自己的女兒, “月霞,你退後,看着你娘,讓你爹來。”
    “滾出去!你們滾出去!林富家,我要跟你分家,你還想要我女兒的打工錢,做夢吧……我女兒我老婆就是我的根,是我的命!”
    林永福一邊罵一邊把林富家幾個打去隔壁。
    人散了,三個人回到屋裏,林月霞瞥見林永福滿臉的血,登時鼻頭一酸,眼睛濕潤了, “媽啊,咱們趕緊去醫院。”
    林永福: “不用去。”
    “你勸勸他,這麽嚴重,不去醫院怎麽辦……”林月霞擦了擦眼角的淚。
    張玉琴小聲道: “那是我潑的雞血。”
    林月霞: “?”
    林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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