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苗晓睿跟徐冬林去吃火锅，当做庆祝回归。
之后，徐冬林开车送苗晓睿回租住的小区，在小区门口放下他，隔着车窗朝他道：“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房租不用着急还我，先安心工作。”
苗晓睿弯腰：“哥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我会好好拍戏的。”
徐冬林点头：“加油，我这边要是有好消息会通知你。”
“谢谢哥！”
苗晓睿目送他离开，拉着行李箱进小区。
房子几个月没住人，就算没开窗，依旧铺了一层灰尘。苗晓睿里里外外收拾了半天，再洗个澡，就差不多12点了。
他躺了会，忍不住拿起手机算账单。
徐冬林或许是真不急用钱，但他家里现在实在缺，他要是不多赚点，他老娘在家里怕是连鸡蛋都不舍得放一个了。
他现在急缺的是角色。
他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各剧组，在拍摄中的，基本人齐了；缺人的，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开机。
而他根本等不及。
所以，明天的剧虽然只有几天的戏份，钱也不多，好歹是个开始。
不着急……苗晓睿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闭眼休息。
一口气睡到闹钟响。
苗晓睿爬起来洗漱换衣服，拉上昨晚根本没打开的行李箱，打着哈欠出门坐网约车。
两个小时后，顺利抵达剧组所在的酒店。
这剧组在拍的是古装戏，剧名《水月吟》，已经开拍半个多月了。
苗晓睿接演一名太监，是编剧为了补一个剧情bug临时加的角色，赶巧被他撞上。
戏份不多，进度快的话，一周多点就能拍完。
他昨天已经跟剧组负责吃住的工作人员约好时间，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在大堂等着他。
工作人员安排了他跟一名演员同住，苗晓睿听名字很陌生，猜测也是新人。
他不好意思让工作人员等，放了行李就赶紧跟着去剧组。
他只是个小透明，半道插进剧组，甚至不需要跟制片人、主演等打招呼，到剧务主任跟前报个道，就被安排进化妆间准备，连寒暄都省了。
当然，是大部分普通演员公用的大化妆间。
苗晓睿毫无意见，乖乖跟着进去。
带他的工作人员跟化妆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苗晓睿略打量了一遍，找了个空位安静坐下，礼貌地跟周围同样等候的前辈们打招呼。
说是前辈，其实都是年轻人。
追名逐利的娱乐圈，新人如过江之鲫。
苗晓睿入圈两年多，却有大半年在医院躺着，剩下时间也是在剧组里，根本没认识几个人——起码这几个没见过。
看装扮，这几人里，有两个饰演禁卫，一个饰演太监，还有三个穿着官服。
反之，大家也不认识他，看到他，以为他是刚入圈的新人，还好奇他怎么现在才进组、演的什么角色。
苗晓睿简单提了几句。
他们恍悟。
“原来是你来演啊。”
“听说你这个角色不好演。”
“加油啊兄弟！”
苗晓睿把剧本都背下来了，自然知道要遇到什么，他顺着大家的话自我调侃了几句 ，再反过来问大家的角色，几句话功夫，顺利打入候场小圈子。
东拉西扯的，直到剧组的午饭到了，除了两个穿官服的上了妆，其他人都还没上妆。
苗晓睿也不着急，跟着新认识的小伙伴们一起去领盒饭，然后齐齐蹲在墙角吃饭。
大门那边突然传来喧哗声。
苗晓睿头也不抬，专心干饭。
这剧组伙食真不错，连小配角的盒饭都是三荤两素，赚了！！
“快看，是秦暄！”旁边小伙伴惊呼。
“这么惊讶干嘛？咱今天吃的盒饭就是影帝请客的。”
“哎呀你怎么知道？你刚去八卦了？”
“怪不得今天伙食这么好！”
“影帝怎么突然请客？是不是要过来客串？”
苗晓睿看了眼菜色。怪不得……
咽下食物，他循着喧哗声望去。
导演、主演等人都出来了，众星拱月地围着一名戴球帽的高大男人说话。
正是众人口中的秦暄。
中午的阳光太刺眼，没等苗晓睿看清楚秦暄的脸，这人就被导演几个迎进片场里。
苗晓睿收回视线，边吃饭边听旁边人闲聊。
“你怎么知道就是客串？可能是来探班送餐啊。”
“别乱说话，秦总不搞绯闻的。”
秦暄虽然是三料影帝，但这两年已经不怎么接戏，加上他那公司实在牛逼，业内人潜移默化的，都开始喊他秦总。
有人压低声音：“不搞绯闻，那就是搞真的？”
“对啊！！秦总都几岁了！到现在还单着，总不能……”
大伙挤眉弄眼的。
“咳咳，好了别瞎猜。指不定秦总就是来探班呢。”
“对对对，咱剧组可是有好几个大美女呢。”
“来来，赌一个，看他是来探谁的班。”
“我赌林笑笑。”
“我赌韵姐！”
林笑笑是剧组的女一，潘韵是女二。
苗晓睿咽下食物，开玩笑般：“我出一块钱，赌星越哥。”
许星越，男一。
“我去！这是我没想到的！”
“确实，谁知道他喜欢男的女的。”
“兄弟，你咋想到的！？”
苗晓睿笑眯眯：“网上不都说秦影帝攻气十足吗？我就往这个方向发散一下而已。”
“我觉得网友们说得对——我投星越哥一票！”
“不不，我还是坚持女一。”
“你们怎么都投主演，说不定是男二女二呢？”
“开玩笑，秦大影帝要是追人，怎么可能让人演配角？”
“有道理！那我也选笑笑姐。”
……
大家嘻嘻哈哈地聊了一通，饭也吃完了。
苗晓睿跟着他们把饭盒扔到大垃圾桶里，聊着天走向化妆间。
迎面走来俩人，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身上穿着板正的衬衫西裤，一副职场精英的派头。
另一个戴着工牌，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苗晓睿不在意，却发现小伙伴们全都停下来，他连忙跟着停下。
“李哥，林老师。”
“李哥好，林老师。”
苗晓睿今天刚来剧组，根本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只能含糊地跟着喊人。
工作人员朝他们点点头。
金丝框眼镜男也朝他们笑笑，视线扫过几人，继续往外走，刚走出一步，停下来。
工作人员走了两步才发现，忙退回来：“怎么了？”
金丝框眼镜男摆摆手，看着苗晓睿几个，温和道：“几位老师都吃过了吗？”
方才主动招呼的哥们连忙道：“吃过了吃过了，谢谢李哥。”
李哥失笑，推了下金丝框眼镜，道：“谢我干嘛，我就是个打工的，应该谢秦总。”
苗晓睿懂了。这位是秦暄的经纪人，李文博，怪不得叫李哥——业内公认的金牌经纪人，谁不敬着？
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自家经纪人。
他这边胡思乱想，其他人已经顺着李文博的话感谢了一番秦总。
李文博客套了两句，转口道：“恕我眼拙，不知几位老师怎么称呼？”
金牌经纪人问名字？！！
大家都兴奋了，压着激动逐一自我介绍。
最后就剩苗晓睿。
李文博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苗晓睿只得开口：“李哥好，我是苗晓睿。”
李文博态度很亲切：“苗老师长得真好，是签的哪个公司？”
娱乐圈长得好的满地都是，苗晓睿只当是客套，笑道：“签的欣辰娱乐。”
李文博：“欣辰啊，欣辰也不错……苗老师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变了。
苗晓睿：“……”
他硬着头皮，“当然。”
翻出手机，跟李文博互加了微信。
好在，李文博不傻，拿着手机逐一将其他人的微信也加了。
加完联系方式后，李文博又客套了几句，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苗晓睿等人继续回化妆间。
但聊天的氛围就有点不太一样了，不管是说话还是开玩笑，大家有意无意地，总是跳过他。
两次下来，苗晓睿懂了，默默闭嘴，只笑着听他们聊。
这回没等多久，终于轮到他化妆。
等他收拾妥当，都过了四点，场务已经拿着大喇叭在催下一场的演员候场了——当然，是指他们这些小配角。
有点咖位的演员，都是被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请过去的。
苗晓睿小跑过去。
工作人员正对着名单吼人，看到他冲进来，眼睛一亮。
苗晓睿连忙上前报名字。
工作人员回神，道：“是你啊，下回快一点哈~”然后在名单上划了个勾，“赶紧进去吧！”
苗晓睿连忙道谢冲进去。
片场里，工作人员已经快要布好景。
导演、制片人等人坐在监控摄影机后面聊天。
还有秦暄。
他就坐在导演旁边，双手抱胸，棒球帽的帽檐微微下压，遮住了凌厉眉眼。大长腿随意支着，仿佛靠在椅背上打盹的雄狮，慵懒自在。
……也很帅。
无关容貌，是身形、气势上的。
苗晓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对上一道凌厉的视线。
那秦影帝突然抬头，隔着大几米的距离和穿梭来往的人员，硬是精准捕获他的视线，跟他来了个对视。
苗晓睿：“！”
迅速别开眼，装作四处察看。
仿佛被人用雷达扫了一遍，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散去。
苗晓睿暗松了口气。
真是有病，自己又没得罪他。
好在，他的场次开拍了。
他饰演的太监，是在男主院子里当值的小太监，拍的第一场，是遇到男二刁难，被扇巴掌、被踢。
演员就位。
苗晓睿飞快跑到指定位置，男二吴炀正在补妆，眼角看到他，愣了下。
导演也皱了皱眉，侧头朝制片人嘀咕：“这小孩是不是长得太好了？待会拍得了吗？”
制片人低声：“欣辰那边放过来的人……看看再说。”
“行吧。”
吴炀补好妆，走到相应位置了。
场记开嗓：“准备——”
苗晓睿飞快塌肩、弯腰，眉目一耷，双手袖进袖筒，瞬间变成卑躬屈膝的小太监。
导演诧异，坐直身体。
秦暄依旧懒洋洋的，被帽檐遮挡的视线一直跟着场中那名精致如玉、唇红齿白的小太监。
“《水月吟》第56场第一次，Actin！”
场记打板。
吴炀走了两步，冷笑一声，抬手上巴掌。
“啪”一声脆响，苗晓睿被打得摔地。
他立马翻身，跪着磕头：“二爷——”
“咔——吴炀你怎么回事？！”导演生气，“你这么重手，他脸要是肿了，后面怎么拍？”
吴炀满不在乎的：“拍戏不都这样吗？打点粉就好了。”
导演气结。
但这种事……圈内见怪不怪，他提一句就行了，没必要为了个小新人得罪吴炀。
看了眼站起来的苗晓睿——几句话功夫，果真红了。
他赶紧朝工作人员喊话：“都傻站着干嘛，化妆师呢？赶紧给补补。”
立马有人跑出去找化妆师。
吴炀跟着回身，扫过苗晓睿红肿的脸，笑道：“方才太入戏了，兄弟不会怪我吧？”
苗晓睿瑟缩了下，小声道：“没关系的，吴老师怎样都可以，我都没关系的。”
说着，眼眶却红了。
吴炀嫌弃：“你这什么表情？我欺负你了吗？！”
苗晓睿抽了抽鼻子，强笑道：“没有，吴老师演得好极了，是我不会借位不会躲。”
听起来像是自责。
吴炀皱了皱眉。这小子，开嘲讽？
片场周围都是麦克风，俩人头顶也悬着拾音麦，俩人说话能清楚分明地传遍整个片场。
球帽下的黑眸冷眼看着。
苗晓睿小声继续：“吴老师待会力道可不可以小一点？我之前出过交通事故，在医院躺了好久……不过吴老师放心，虽然我才出院四天，但我肯定不会挨两巴掌就晕倒的。”
吴炀：“……你有病啊，身体不行还拍什么戏？你要是受伤算谁的？”
苗晓睿委屈：“别人都说拍戏是借位啊，我怎么知道你不会……”
吴炀：“……”
球帽下，男人挑了挑眉。
导演也愣了下。
场中，苗晓睿一副大度模样，反过来安慰吴炀：“没关系的，吴老师，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加油！”
吴炀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