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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尘握着他的手,扶他起身。
    刚刚站起来,魏九安揉了揉眼,突然觉得头脑有些眩晕,被白羽尘握着的那只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只是还不容开口,便感到眼前一黑。
    白羽尘心下一惊,心道不好。连忙揽住他的肩,稳住身形:“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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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同归·完
    半个时辰后,长生殿寝宫。
    陈骁来把过脉了,并无再多表示,只是叹了口气,作揖道:“皇上,魏大人阳寿已尽,油尽灯枯,您还是不宜劳伤过度。魏大人若是还能清醒的话,有什么肺腑之言,还是尽早说明,莫留遗憾。”
    出乎意料,白羽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心态平和许多,拉着魏九安的手摩挲了一下,道:“谢羌,朕前段时间让你去找的药,可寻来了?”
    谢羌这才上前几步,行了礼,眼眶微红,道:“皇上,微臣寻来了,只是……用于谁?”
    说罢,从袖中取出个小瓶,递给白羽尘。
    白羽尘接过来,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他晚上的药呢?提前先熬出来吧,熬好了就赶紧端来,晚些该凉了。”
    谢羌揩揩眼泪,似乎懂了白羽尘想做什么,但没有反对,还是起身,去吩咐人熬药了。
    谢羌出去后,白羽尘换了个姿势,同之前一般,将魏九安抱在怀里。
    魏九安还没醒,躺在他怀里如熟睡一般,倒叫他想起去年三月从宫外回来的马车里,当时的魏九安也是这般安静地熟睡着,不过当时的他就已经想到了现在的处境。
    当时还是熟睡,现在是“熟睡”。
    不知何时殒命的“熟睡”。
    片刻后,陈骁也走了,这回连药都不抓了,直接回太医院了。
    也正是此时,谢羌从门口进来,端着一碗汤药,还热着。
    白羽尘这才察觉,自己手中还攥着那瓶药,汗都出来了。
    谢羌端着药的手有些不稳:“皇上,药好了,该叫主子服下,早日了断。”
    白羽尘见他也明白,便轻轻打开那瓶鸩毒,刚要倒下,终归不放心,反复确认:“这味药,确定是剧毒?是朕跟你说的那种?不会让人痛苦的,是吗?”
    谢羌也不确定,但还是微微点头,道:“卖家说,已经是很利落的药了,若是量足,基本不会有太多痛苦的。”
    白羽尘闭了闭眼,一狠心,将大部分鸩毒倒进了汤药中。刚倒下去,他心中便有些酸涩,又像自责:“子矜痛了这么多年了。”
    不能再痛了、不能再苦了,这碗药,最好能让他感受不到痛苦便走,别再痛了。
    白羽尘抬头,看向谢羌,道:“有些话,朕不能亲自跟他说,便只好告诉你。”
    “是我此生对不起他。是我,导致他众叛亲离,若我没这个福气和胆量亲口告诉他,你就烂在心里。百年之后,替我告诉他。”
    替君所言其不能言,替君所安其不能安。
    白羽尘说完,垂眸思索再三,端起那碗放了鸩毒的药,刚要喂给魏九安,却还是不忍心。
    正是这时,魏九安醒了。
    他看见白羽尘略微有些紧张的神色,便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猜到自己时日不多。
    余光一瞥,看见了放在一旁的药。
    白羽尘抢先道:“药先晾着,不喝。”
    魏九安却没有理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端起汤药,喝下一口。咽下去后,将药碗又放回去,垂眸,道:“我知道药里有鸩毒。”
    白羽尘怕他误会,解释道:“子矜,我……”
    话未出口,魏九安便抬头,笑道:“我也明白你是何用意。多谢。就算没有这味毒,我也想死得干脆些。”
    谢羌掩掩眼角,知道白魏二人有话要说,便自觉退了出去。
    谢羌出去后,白羽尘再忍不住,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可还是矜持着,不肯让他看见自己悲痛的一面。
    魏九安抬起手,拭了拭嘴角,微微笑道:“羽尘,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染了痨症,我知道我会在春日上路,我也知道,我一定回不了云南。我都想到了。”
    他还知道,他活不过这一个时辰了。
    魏九安打算趁着意识清醒把该说的都说完,便立刻道:“只是,我的命无关紧要,大梁的大小诸事,还当另做打算。”
    “我一个将死之人,也不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御史台众人,其意图并非否定甲寅变法,而是扳倒我。你也好,未来的新帝也好,都该留意着御史台。既然我倒台,他们的目的便达成了,甲寅变法实不该废,你我都清楚,待我死后,能复便复吧。”
    顿了顿,他又道:“礼部尚书阮述,是个可用之人,其为人处事雷厉风行,可当一面。有些话你不能说不能做,可以让他来,可以让他主持恢复甲寅变法部分条例,到时候功绩归于他与帝王,不会让他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