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倾盆大雨俨然已泛滥成灾,不少刚结束冬眠的小动物纷纷葬身于这场寒冷暴雨中。
    云斐一行数十人,在暴雨初停的第二日,居然有将近一半的人都突如其来地病倒了。
    起初以为是风寒,请来大夫一看,再派人出去一打听,发现有许多户人家也中招了。
    “怕不是风寒,而是疫病。”云斐脸色不太好看,随即当机立断地将他们中间身体抱恙的人隔开。
    然而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反而是染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云斐,都隐隐出现了咳嗽发热的症状。
    以防再一个不小心传给身边之人,当云斐一察觉到自个儿身体不适,立即强硬地不让白玺靠近。
    这可把白玺急坏了,病倒的人越来越多,汤药却越来越难得……虽然病症都看似不严重,但人一直这么烧下去,也是会出人命的啊!
    白玺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了半天,找来遮挡口鼻的帕子,将自己裹得还算严实地跑出客栈,去寻镇里最大的医馆——之前那个大夫开的方子并不是很管用,得换一个。
    长青镇一夜之间疫病盛行,现如今街上行人寥寥,从人们门窗中飘出来的,更多的是苦药味,而非饭菜香。
    白玺对这里并不熟悉,街上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他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主街找,一直找到晚上,好歹是没让他无功而返。
    白玺遇到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大夫,老人家医者仁心,观察过多个患者,呕心沥血地开出了截然不同的方子,只是这药方里的药材要么稀有要么昂贵,寻常百姓根本拿不起这么贵的药,他们镇上也没有那么多稀罕药材。
    白玺如获至宝地接过药方,飞奔回客栈,快速组织起他们这一行人中尚且安然无恙的,东奔西走地从邻近城镇凑齐了所需药材,日夜不停地熬起了药。
    尽管服下药之后并没有立马见效,但好歹烧是退了些了。
    “这是好兆头,只要烧慢慢退下来,很快就会好转的。”白玺隔着窗户对云斐说话。
    “嗯,”云斐的声音离得有些远,语气里带了些急切,“你快回房歇着。”
    “我没事,”白玺故作轻松地一笑,“我抵抗力强着呢,我想多陪你说几句话。”
    屋里传来一阵被刻意压低的、暗藏痛苦的咳嗽声,听得白玺心里一紧:“云斐!怎么了?”
    云斐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喘匀了气,才道:“无事,方才被呛着了,现下感觉好多了。”
    白玺听出他的声音没那么沙哑,紧绷的心弦终于能稍微松一松。
    这次白玺让人买了很多药——几乎快要掏空他的几个荷包,确定这些药有用之后,他便拿出一部分,分给镇上那些人家。
    又过了两天后,一些烧得没那么严重且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譬如云斐,彻底退了烧,率先恢复过来。
    云斐痊愈后片刻也不耽误地找到当地那个一出大事便六神无主只顾躲在府中的县令,恩威并施地让他去处理镇上那些已然腐败的动物尸体。
    轰轰烈烈几把火下去,烧走了不少乌烟瘴气。
    天公也作美,日头火辣辣地照下来,驱散了阴湿病气。
    正当大家伙接二连三地好起来时,白玺却意外地病倒了。
    第六十五章
    前两天云斐卧病在床时,坚决不让白玺靠近床前,现在白玺病倒了,他却非要亲自照顾。
    云斐倔起来的时候,谁劝都不好使。
    包括白玺。
    白玺苦着脸喝完一碗药,又气又急地和懒着不走的云斐干瞪眼,问他:“先前是谁不让人靠近病患的?”
    “起初不知这疫病究竟厉不厉害,自然要谨慎稳妥些。”云斐有理有据地解释,又拿从白玺这里融会贯通来的新词堵他,“我的抵抗力也很强,不怕。况且我已领教过这疫病,哪怕再次感染,也无妨。”
    “呸呸呸,你快别说这种话。”白玺心有余悸地瞪他一眼。
    “你此次症状严重许多,若只让我干等着,我心里难受。”云斐轻声道。
    生病后本来就没啥精神的白玺实在拿不听劝的云斐没办法,左右都劝不动,也只好随他去。
    白玺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可能因为这两天有点操劳过度,所以一下子病来如山倒。”
    云斐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又摸一摸他的额头:“没有之前烫了,你睡一会儿,醒了就好了。”
    “哟,还会安慰人了。”白玺闭着眼睛笑了笑,他极少生病,一生病总会显得脆弱些,有人陪着的确会安心点,害怕孤单的心也被熨帖得暖暖的。
    云斐有些不自然地顿了顿,赧然道:“我当然会。”
    白玺懒懒地连应几声“嗯”,语调带着鼻音,听来格外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