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荻猛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和陈大人对视,对方也是一脸的精彩。
    须知今日前来参加的,具是江南上流社会的女子,便是略微身份上差那么一丁点儿,都得不到请柬。
    也就是当时邢秋荻因为心系那位吕小姐,所以特地多送了一张,这里所有的女眷随便找上一找,都没有低于五品官的。
    因此这种市井泼皮的污言秽语,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简直让人没有办法理解。
    陈大人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带着几分尴尬地看向邢秋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之前的时候,她可是把这木樨花会,吹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可如今人在背后,便听得这等市井言语,真真是将她的脸丢尽了。
    也就亏得此时知府夫人不在,若是对方在,指不定得找个地方,挖开找缝自己钻进去。
    陈大人数度张口想要解释,可是耳边的叫骂,仍旧是清清楚楚,哪里能够边界得了。
    如今她只希望回答的人千万,千万要给江南女子,留下一块遮羞布。
    如果说对方也像个泼妇一样,陈大人都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假装晕上一晕。可是她看了看自己高壮的身板,又觉得恐怕邢秋荻不太会信。
    实在不行她便直接亲自出去打断二人的对话,总然是有些难看。但是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留下些底子,虽然如今女儿家们的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陈大人心中一动便要往外冲,却被邢秋荻一把按住,微微摇头,她倒是想要知道对方会怎样回答。
    就在陈大人恨不得,祷告漫天神佛的时候,一道如同清泉般的嗓音回击道:
    “此等言语,怎该出自我的女儿之口,还望陈小姐能够自重。你我二人都是得一番机缘才可登堂入室,陈小姐又何必如此呢。”
    这一番言语,听着并没有什么出彩,但很显然,与之前对方的那些怒骂对比高下立判。
    邢秋荻继续递给陈大人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然后上前一步仔细地倾听。
    她觉得那女子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随即刚刚那个言语粗鄙的嗓音又响起:“谁管你说的咿咿呀呀,谁又清楚?凭恁怎么说,你不过是下流小妇养的,嫩就算是高攀了人家,可也不过是虚名,不过是个瘸子罢了!
    等你嫁过去,不过就是个守活寡的,到时还不得看人脸色过活。看你到时还有甚力气,再做这小娼妇样。不过也未必,你那瘸子不得用,你少不得要找个贼强人。”
    这番话颇有些戳人肺腑的意思,陈大人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她的牙齿咬得咯吱吱响,若不是邢秋荻在一旁摁住她,这人已经直接冲了出去。
    邢秋荻在旁有些不解,这陈大人怎如此好像这事儿与其有几分关系。邢秋荻心头莫名其妙,只是她对陈大人虽有些许了解,但对于其家事,却并不清楚。
    陈大人的夫君乃是扬州的武官,他们家都是北地人,两人是青梅竹马。
    这陈大人素来是个性子直爽的,等到扬州这边的官商衙门一开,她便第一个报名,难得的是其夫也是极为的赞赏。
    为了让自家妻子可以安心入职,竟然特地将自家老母接来,替代其操持家务,只为让妻子可以施展身手。
    也是因此这对夫妻的恩爱,那是极为有名的。唯一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成亲接近二十年,却偏偏膝下空虚。
    因此邢秋荻确实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如此的深感同受,毕竟从未听说过陈大人有子嗣。
    难不成是亲眷?
    邢秋荻这里按下狐疑,却忍不住对陈大人升起了几分好奇,更是对这对话的主角,想要探究个明白。
    只是还未等她凑近,便听见一声清脆地巴掌声。
    邢秋荻一愣,这也太快了吧?
    她隐约有一丝失望,原本以为这还能再吵上一会儿呢,可是未曾想到对方竟然直接上手。
    “我本不愿与你计较,可偏偏你这人竟是胡搅蛮缠起来,不管冯小将军究竟如何?他的腿乃是为了大汉所残,你身为大汉女子,受了大汉的恩惠,却将这一等英雄抛之脑后不说。
    更是如此,口下无德,当日你与小将军本有婚配之约,可偏偏你在对方遇袭之后直接悔婚,如今又口中多生诽谤,如此无意无情之人,实在是难以描画。”
    说到这儿,那女子显然是气急了,幸好是有些不适之态,身旁小声的又丫鬟惊叫搀扶。
    但是很快,她的声音要坚定起来:“你如果骂我都可,我自知当日,你为何针对于我?甚至今日你几番羞辱我也不与你理论,可你不该污蔑他。”
    说到这显然是因为太过气愤,少女的气息有些不稳,邢秋荻能够听到对方,带着几分急促的气音:“若再让我听到一句,便是舍了我这糟糠之身,我也要去敲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