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准备找Hamlin谈话。
    第二天,他准时来到Hannibal家里。
    这时,他们仿佛穿越时间,回到了久远的当初。Lee坐在桌子一头,而Hannibal坐在另一头。他们一个穿着白色的衬衫,微微抬着下颌,表情像个高贵的少爷,另一个穿棕灰色的条纹西装马甲,带复古腕表,像个城府极深的贵族。
    没有Will,没有Orlando。
    “家庭”曾经由他们两个人组成。在由他们两个人组成的家庭里,他们坐在桌子的两头,商议着政治、哲学、历史、狩猎技巧。那时,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和他们有关。
    Hannibal曾用十几年的时间,亲眼看着Lee长起来,看着他把兽性与野性发挥到极致,他曾经认为他和上帝的天使有着共性,他也不止一次地假想过:一朝他们成为敌人,他们是否还是像是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两头。
    “Hamlin不是我的鹰犬,而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传承者,不可否认,他和我、和Will有着共性,但他从没有把Ollie当成猎物。”Hannibal说。
    “听起来像是澄清,”Lee看着他,玩味地笑了,“想想我,Lecter,想想我当年如何离开你,组成我的家庭,Hamlin随时可能那么做,但他的对象不该是Ollie。”
    Hannibal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很遗憾,他更像Will,而不像是我。如果是我,那么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制造事端,制造战争,制造我死的假象,欺瞒、并且强迫Ollie成为伴侣,这就是你,Lecter。”Lee说。
    Hannibal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Lee低头想了想,他想到了Will,那时他突然发现,当他把Hamlin和Will联系在一起,他就没办法继续憎恨、或是痛斥他的行为。
    “Will是个固执含蓄的人,他总是小心翼翼,Hamlin也是,他们都不会想去拆散任何人的家庭,与其说拆散,不如说他们想融入一个家庭,在那里找到自己和世界的联系,”Hannibal对Lee说,“我们曾经都想得到Will的眷顾,你忘了吗?”
    Lee仔细回忆着过去,那些他们在立陶宛的经历,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楚地想起Will带给他们的感觉,Will带有热度的气味儿。他一直埋怨Hannibal强占了Will的精神世界,那直接导致了“家庭”的裂解,直到今天他也没有对此释怀。可是现在的他却能够很轻易地把Hamlin和Will联系在一起,他毕竟是Will的孩子。
    当他想到这些,就觉得Hamlin并不是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他还是一个天使的后代。Hamlin的确不像Hannibal那么原始和野蛮,在他成长的整个过程里,他一直用含蓄的态度面对Ollie。
    Hamlin在Lee心目中可憎的印象凭空地消失了,Lee甚至想到:如果Ollie必须要和一个Alpha在一起,他希望那就是Will的儿子。
    “有件事你该去找Isaac问问。”Hannibal的话说到这儿,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Lee一定会去找Isaac。
    他猜得很正确,当晚Lee就和Isaac一起走进了海边的酒吧。他们大概聊了二十分钟,之后Lee走出酒吧大门,回了别墅。
    如果Hannibal不把这件事捅破的话,Isaac是永远不会把它告诉Lee的,而至于Isaac也不知道的后续,Lee完全能够猜到。
    Ollie需要一个Alpha,一个保护者。
    而Hamlin具备成为这个人的一切素质。
    Lee似乎再也没有理由阻止Ollie和Hamlin交往,甚至是将来生活在一起。
    这天晚上,Lee来到Ollie的房间,告诉他他决定结束对他的禁足,这个消息令Ollie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这是平静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天还没亮,Hannibal被一阵钻孔机的噪音吵醒。
    他来到窗前,就看到几辆卡车停在路边,一些带安全帽的工人正从卡车里走出来,进入一片用铁板围起来的空地。
    那片地本来是别墅区的绿化带,间隔在他和Lee的别墅之间,但面积比他们两个人的房子占地都大了一圈,有人把一座从海里采集来的珊瑚摆在棕榈树之间,形成了一处很小的布景,有时也成为滑板少年的聚头地点。
    很明显,有人正要在那块地上盖一幢房子,这个人一定来头很大,不但有钱,而且不惧怕得罪附近的邻居:那可是公共绿化地。
    一些人正站在街上向才建造起来的铁墙里面张望,有人正在抱怨社区管理人员腐败,也有人在抽烟。
    Hannibal很快就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看见Orlando正和一位建造公司的主管商量用地格局。
    门铃声传来。
    Hannibal打开门,一眼就看见几个抬着纸箱、提着行李箱的人站在Lee身后。
    “我回来了。”Lee说。
    Hannibal愣了愣,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错觉:至少是两个十年以前,十五岁的Lee就是这样突然带着一堆行李出现在立陶宛庄园门口,要求他为他准备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