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终于意识到某些不同寻常之处,海浪带动船舱的微微飘摇中,她睁开眼,抬头。
    看到手冢于咫尺间的喉结与下颌,还有轻触着她额发的双唇。
    一弦星也,“…………”
    前一秒还陷在困倦中的身体骤然从头到脚彻底清醒了。
    男人闭目安稳的神情近在眼前,清冷白净的肤色更显他此刻唇上看起来格外柔软的红灼。
    一弦星也简直不敢相信。
    昨天晚上,他们?
    不是、那个、她……
    完蛋了。
    脑海里迅速计算自己一会儿将有多大概率被人拎到甲板上吹冷风的同时,她抱着头,拉开和他紧贴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心绪震荡中,第一反应当然不会是回忆昨夜,而是察看当下。
    一弦星也在惊魂未定中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起码,人,还是完整的。
    没随着心意和双唇一起交代出去。
    只是两人前襟的衣扣都被揉解得有些狼狈,男人精瘦有致的胸膛随呼吸起伏在凌乱的衣领间若隐若现,一弦星也头痛地捂了捂眼睛。
    不然……
    趁他还没醒,赶快复原一下事故现场?
    这么想着,手指便轻轻捏起他的衣扣,刚要帮他系上第一个扣子,手冢紧阖的双眸忽然悠悠睁开,视线尽数落在她拉住他衣襟的手上。
    “还想做什么?”
    低沉的音线中带着些暗哑,却给人似有若无的欢愉错觉。
    还……
    “……”
    一弦星也,“我要是说,想帮你扣上,你会相信吗?”
    手冢没回答,他挡掉这只要帮他系扣子的手,转而问,“九点靠岸?”
    他们在波罗的海航行一夜,从丹麦钻石般细碎坐落的群岛中驶出后,直往芬兰首都赫尔辛基而去,旅行团昨晚约定的集合时间正是游轮到达的靠岸时分。
    显然对自己的记忆力极有信心,没等她确认,手冢抬手,摸过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
    然后他抬眼看她,道,“现在是七点五十分,也就是说,距离集合还有一小时十分钟。”
    “……”
    老实说,一弦星也怎么看都觉得手冢此刻的神情和行为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她昨晚很明显是在表白诶,他现在就不能给她点正常的反应吗?
    就比如……“很抱歉,你的喜欢,我拒绝”之类的?
    ……
    等等等等!
    不会真的有这种可能吧?
    那他昨晚为什么不推开她啊……
    她更加紧张起来,干巴巴问道,“啊,一小时十分,所以呢?”
    他直视着她,气氛陡然凝滞的三秒过后,他说,“给我三十分钟。”
    “做什么?”
    一弦星也怔忪间,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忽然被扯开,看到男人迅速翻身到她之上的疯狂心动间,只有两个字被留在宁静温热的空气中。
    “回礼。”
    字句的尾音吞没在她被人含住的唇间。
    男人的一侧手臂撑在她的头侧,额前碎发轻扫她的眉眼。
    半边脸颊被人用手捧起,一弦星也下颌微扬,颈间拉长,半被动地承受着不属于自己却又很熟悉的一切。
    齿间触碰、唇舌相绕的温润柔软几乎夺去她的全部理智。
    无法思考、无法言语、无法自持间,所有感官变得越发敏锐,耳边响起清晰又微弱的纠缠吞咽声,渐渐与昨夜的吉光片羽交叠在一起。
    凌乱辗转中,她忽然感受到自己抓着他腰间衬衣的手被人握住一起向上寻来。
    那人轻轻缓缓,循循诱着她,将手探进他敞开的衣领间。
    掌心被人按在男人胸膛上跳动不息的某处。
    那是她能摸得到的,他的心跳。
    因她的存在而更加烈烈蓬勃的心跳。
    一直以来,一弦星也都认为有些事是必须要做出明确回应的,比如:我喜欢你,这种话一旦出口,无论何种结果,都该被清清楚楚地在言语上有所回应。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声透过她的掌心源源不断注入她心房的此时此刻。
    一切言语近乎失色,仿佛任何能听得到的回应都抵不过此般真切。
    于是她顺从地闭上双目,主动揽上他的脖颈,将男人彻底拉下来,与自己的胸膛贴合,心跳交缠,彼此之间完成一场更加真挚热烈的回应。
    *
    缠抱着滚了几个来回,三十分钟果然不够。
    距离靠岸只剩最后十几分钟时,她才被人拉起衣领、系好衣扣,全身虚软着从床上抱起来,放进洗漱间。
    两个人此刻的上衣虽被尽数扣好,却也都彻底褶皱到不能直视的地步。
    手冢换了新的黑色衬衫,一身黑衣更显身形修长。
    他一手挂着她的白色羊绒围巾,一手扶住行李箱等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