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特里忒没有表现出兴奋过的的样子,她安分地抓着小克劳奇的袍子,好奇地打量着从她身边经过的神奇神物。
    她蹲下身去抚摸卷尾鼠时,小克劳奇开口了。
    “我要走了。”
    “猜到了。”她回答,“学长,每次你要做什么让我难过的事情之前就会先给我点奖励,我都习惯——”
    她看着自己的学长卷起袖子,将小臂上的纹身展露在她面前,插科打诨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安菲特里忒顺着他的小臂网上看,与他视线相交。
    “学长,你这是......”她沉吟片刻,“自愿的吧?”
    “废话。”
    “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学长你是被传销骗进去的。”
    安菲特里忒继续观察那只卷尾鼠,就像他手臂上不是臭名昭著的黑魔标记一样。
    “我给了你告发我的机会。”
    “学长,你觉得我看上去像道德感很强的人吗?”她笑起来,“你找到了你和...You-know-who的相同之处吗?”
    “因为学长从来不排斥麻种,对麻瓜也没有厌恶到要全部杀掉的地步。”她蹲在地上,撑着脸,“所以我想,学长是和他共情了,才会加入他吧。”
    巴蒂·克劳奇二世也蹲下来,和她一起看着贤琴草在夜色里闪闪发光。
    “他杀死了他的父亲。”巴蒂说。
    “这样啊。”她叹息道,“这样呀。”
    安菲特里忒用沙色的眼睛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温暖的海中,随着潮汐起伏而陷入了一种柔和的幸福感中。
    “学长,我想要你开心,但是我不想让你死掉。”她轻声问,就像月光悲伤的低语,“你会死掉吗?”
    “不会。”巴蒂抚摸她的发顶,“我保证。”
    于是她的笑容变得真切了起来。她拿出魔杖,说提前给他一个圣诞惊喜。
    Expectro Patronum,她念。
    魔杖中倾泻下光芒,它们柔软又绵长,在两人之间悠扬地牵起忽明忽暗的帷幔。一只美丽的庞然大物沿着这条有迹可循的银河在他们周围游弋。
    它几乎要将黑夜燃烧殆尽。
    “是鲸啊。”他感叹。
    “是鲸呀。”她回答,带着点自豪。
    他们看着精致的魔法造物像真正的鲸一样跳越,摆动尾鳍,自如地在空气中活动,丝毫不为阴冷的树林所困。
    当它把这世界视作海洋,它便是永远自由的。
    “好吧,安菲特里忒同学,你已经成功使出了最高阶的咒语之一。”巴蒂说,“你可以安心踹走你的便宜老师了。”
    “才不会呢。我会想念你的,学长。”她反驳。
    她站起来,抖落压在身上的夜色,张开双臂,像展开翅膀的天使。
    “我会想念你的,学长。就像我在下雨时想念太阳,在夜里想念黎明,在冬日想念春天。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就会想念你。”
    “我会想念你的。当风卷起你的袍子,那是我在想念你;当飞鸟在你身边鸣叫,那是我在想念你;当你抬头,看漫天的星星闪耀,那还是我在想念你呀。”
    小克劳奇觉得自己的眼眶和喉咙不是一星半点的干涩。
    她捧起他的双手时脸上的笑容,让他再次陷入那种快乐又悲伤的情绪里了。
    “我也会。”他的声音甚至都变得沙哑,“每个白天每个夜晚,every single day,我会想念你。”
    他看到安菲特里忒的弯起了眼睛,身后是被银色帷幔分割成碎片的夜空,还有盘旋翱翔着的鲸。
    “学长,等天气暖和一些,我们一起去海边吧。”
    巴蒂听到自己回答“好”。然后他站起身,给了安菲特里忒一个拥抱作为告别。
    4.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是在法庭上。
    被抓起来的食死徒当众指认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儿子也是黑暗公爵的追随者之一,甚至还参与了折磨隆巴顿夫妇的事件。
    疯眼汉的魔咒击中了小克劳奇,他被押送到他父亲面前。他狰狞着挑衅他的父亲,而后者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只是喃喃说了句听不清的话。
    法庭内一片哗然,有人拍案质问老克劳奇,记者的快门停不下来,陪审员在无力地重复ORDER。
    安菲特里忒坐在邓布利多身旁,面无表情,拢在巫师袍下的双手却渐渐握拳收紧。她似乎是把自己掐出了血。
    就在文件乱飞的混乱之中,安菲特里忒的双颊闪过一丝蓝色的线形纹案。
    她自己没有发现,忙于控制场面的邓布利多也没有。
    但角落里的丽塔·斯基特注意到了。
    5.
    第十三天。
    这是巴蒂·克劳奇二世在阿兹卡班的第十三天。他靠着石壁,冷冷地看着摄魂怪在外面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