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温言的胸口,那柄剑很冷,几乎要将他炽热的血液冻结。
    “阿曜?”因为胸口刺穿伤了肺部,此时的温言连呼吸都在痛苦更不用说在说话的时候了,可是温言依旧执着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不过一个卑贱的仆从,也敢伤害你的主子?”
    “咎由自取。”
    那声音和刺穿温言的那柄剑一样冷,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
    “阿曜?”温言又忍着胸肺的疼痛唤了一声,可是这一次鞋子的主人没有停留,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温言想追上郁曜却无法因为站立只能忍住双手的疼痛向郁曜爬去,他好不容易轻轻触碰到了郁曜的衣角,一道剑影闪过,那个衣角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上面还沾染着温言手指触碰时带来的灰尘。
    随着衣角落地与混着鲜血的泥土融为一体变得污浊不堪,温言彻底失去意识。
    等他醒来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此时他胸口的伤势渐渐缓和,不再大量出血。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完了下山的最后一段路。
    在天星宗的山门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温言倒在地上,身体因为到了极限而失去力气,他任由雨水打湿身体,将他的一切与污浊的泥水融为一体。
    温言本以为自己要死在天星宗的山门外,一柄纸伞来到温言身前为温言遮挡了落下的雨滴。
    “真可怜啊。”
    温言听见一声轻叹。」
    温言醒来时,发现自己似乎正在一家客栈中。
    似乎是被人喂下了不少高品质的丹药,温言注意到他受的外伤和内伤已经好了大半,而且此时他感受不到一丝痛楚,明明他的双手手骨因为赵涛残存的内劲一直无法恢复,可是他就连活动双手时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感。
    温言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印记,这个印记他曾见过,是能将疼痛转移到另一人身上的印记。
    他手中的是母印,不出意外,他如今感受不到疼痛是因为有人将他身上的疼痛转移到了那个拥有子印印记的人身上。
    梦境中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哪怕温言对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那时遍布四肢百骸的疼痛,那种被抛弃后难以言复的悲伤,那个毫不留情的背影,和那块同他一样血污的衣角。
    仿佛华棠是皎皎无暇的天边月,他却只是任人践踏的地上泥,是郁曜连踩一脚都要担心衣摆会不会沾上的泥。
    “阿言。”郁曜端着一个瓷碗推开房门,发现温言醒来,他微微笑了一下坐在温言床边:“刚熬的鱼片蛋花粥。”
    一勺冒着微弱热气的粥喂到温言的唇边,温言却愣住了。
    梦境中的一切绝望而真实,就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现在郁曜的态度和梦境中形成巨大的反差,一时之间,竟让温言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郁曜。
    他的记忆告诉他,他和郁曜之间一直都说同生共死、相依为命的,可是那个梦境告诉他,他和郁曜之间,不过是一个一厢情愿、死皮赖脸,一个横眉冷对、厌恶轻蔑。
    最终梦境中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情感战胜了温言的理智,他抿了抿唇:“阿曜,我自己来吧。”
    郁曜继续坚持:“阿言,你手上的伤势未愈,我暂时由我来照顾你就好了。而且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温言这才将目光落在郁曜身上,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郁曜手腕上的子印——郁曜将温言身上的所有痛苦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平时,温言定要多问几句,可是此时他心神不宁,故而虽然看见却装作一无所知。
    一勺粥再次喂到温言的唇边,温言知道郁曜在某些方面一向十分偏执,于是不再推辞,任由郁曜将粥慢慢地喂下。
    粥的味道不错,温言也因此没再过多抗拒,等一碗粥喂完,他又说道:
    “阿曜,你不是在望断崖吗?怎么忽然会在此处?而且我已经记不清下山路是怎么走完的了,你可是在山门外找到我的?”
    “你赠我的月光异动,我便知道你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偷偷跑了出来。”郁曜解释:
    “我找到你时,你倒在半山腰上,所以我施了个幻术代替你走完了下山路。”
    忽然,郁曜的眼眸动了动:“阿言,我已经从读取其他弟子的记忆,也知道了你的事情——”
    “你也想为华棠责怪我?”温言骤然打断了郁曜的话,明明看起来十分平静,郁曜却从中听出难以掩盖的委屈。
    “不,我相信阿言。”郁曜摇了摇头:
    “我不信留影珠中展示的就是事情的全貌,我知道阿言你不会无故伤人,更何况华棠是月神转世,所以我想,你之所以针对华棠就是你说的那个原因——华棠想从你手中保下一个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