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他需要将寒月族的血脉延续下去,将寒月族的宿命延续下去,会有一个孩童,他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成为所谓的守阵之人,将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死去,而后从此永生永世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对这个孩童真的公平吗?
    他目睹过至亲的离世,用余生去践行自己的宿命,也正因此,不希望还有其他人再经历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可是如今他却需要让自己的孩子去重复经历这一切,更何况他的生命将会终结,可是他的孩子一旦与封魔阵融合,那便是千年万年,永永远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囚徒,一个没有重见天日之时的囚徒。
    温言的沉默令月神神念挑眉她原以为这位最后的寒月族人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要求,没想到回复她的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温言合眼,他的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不见任何其他情绪只剩勇往直前的坚定:“温言愿意。”
    ……
    殷益正在外出游历,当他收到温言的传讯后,却即刻启动阵法回到了无忧林中等待温言的到来。
    当温言来到他面前时,说的第一句话就令他差点眼前一黑。
    温言说,殷道友,我有了身孕,现在需要找一个地方休养,只是在下无处可去,只能来叨扰殷道友了。
    怎么说呢,温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令殷益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温言的孩子是他的。
    可是这个孩子显然跟他没关系,殷益转念一想,忽然品出一丝不对。
    等等,温言这番话不是那种女神被始乱终弃,怀了孕还痴心不改但是心上人不要她于是来找舔狗的经典语录吗?
    于是殷益也问出了一个很经典的问题:“温道友,你的孩子是谁的?”
    温言抿唇,没有回答。
    殷益思索很久,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人选:“是郁道友的?可是他不是……”
    殷益忽然止住了话头,似乎是怕说多了惹温言伤心。不过止住话头的他动作却没有止住,他不停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多次想说些什么,而后欲言又止,过了许久,他坐到了温言身旁,语重心长地对温言说道:
    “温道友,是不是有人对你强人锁男了?”
    “强人所难?”
    “总之就是强迫你了。”殷益看向温言:“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孩子肯定是个意外,但是你不能这么软弱,必须要让那个强迫你的人付出代价!”
    他说完一拍桌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温言摇了摇头:“殷道友息怒,这个孩子是我自己想要的。”
    “啊?”殷益难以置信地看向温言:“我们不过一……段时间未见,怎么可能,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温言感受着紫府内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孕果,无视了道侣契约中郁曜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心绪波动。他似乎是想笑,可是那笑容还未成型就化作一声叹息:
    “终究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殷道友,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愿多说,但是现在看来我的到来似乎影响到你,抱歉,我这就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益连忙拉住温言的衣袖:“温道友,我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方才我只是一时间乱了分寸,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个孩子是否与封印魔种有关?”
    “是。”
    “呼。”殷益长呼一口气:“我就知道温道友不是拘泥于感情的人,既然与封印魔种有关,那我必然义不容辞。”
    “而且若是温道友不介意的话。”殷益摸了摸后脑勺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温道友的孩子也可以喊我一声干爹,只要我在北冥界一天,我就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一道剑光在虚空中霎时间出现,殷益下意识侧身,只见那道剑光从他的面前擦身而过,若非他反应迅速,只怕如今已经尸首分离。
    “呵。”温言冷冷地轻笑一声:“你果然来了,魔种。”
    在温言面前,郁曜缓缓显出持剑的身影,此时他看起来如同疯魔一般,灵气魔气不停地在他身上互换,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脸上的神情也难以形容,似乎是因为愤怒而咬牙切齿,又似乎是一种难以言复的悲伤。
    郁曜的四肢依旧缠绕着月白色的锁链,胸口插着匕首的伤口因为郁曜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向外渗出鲜血。
    “阿言。”郁曜哑着嗓子,他的目光落在温言冷漠无情的脸庞上,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哀求:“我们是道侣,就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养这个孩子好吗?”
    温言歪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郁曜:“魔种,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的一切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戏,那个道侣契约也不过是我拿出来方便我将你封印在镜月湖底的。你的宿命是被我封印,这个孩子与你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和你有半点私人上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