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曜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看好戏似的声音:“仙尊,先别走啊,你如今走得这么急,可是担心阿言发现你当年做过的事情?”
    郁曜的心跳猛然加速,他僵在原地,闭了闭眼后再次转身,直面有些咄咄逼人的殷益:“本尊竟不知本尊担心阿言发现本尊做过的什么事?”
    “呵。”殷益抱臂站起身走到郁曜面前笑得轻佻又轻蔑:“都说仙尊是仙门之首,道心坚定、品行高洁,可是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罢了。”
    温言看殷益夸赞郁曜那句“道心坚定、品行高洁”时说得言之凿凿不由轻轻笑了出来,毕竟郁曜虽说是仙尊,可是风评完全比不上之前的历代仙尊,郁曜之前的历代仙尊称得上“道心坚定、品行高洁”,偏偏郁曜不是,郁曜私心过重,不顾天下安危,心中只有儿女私情是北冥界公认的,所以包括之后那句“小人”,殷益一句话讽刺了郁曜两遍。
    敢于直面讽刺仙尊的人不多,这样的场景倒是罕见,温言这个对郁曜原本没什么兴趣的人也有些好奇之后的发展。
    “之前在下就一直奇怪,阿言这般无心情爱的人为何偏偏对仙尊情有独钟。”殷益挑衅地看着郁曜渐渐变得深沉的脸色:“直到阿言假死,看见假死之后的阿言我才发现之前的阿言到底有哪里不对。”
    郁曜沉着脸,看上去没有因为殷益的话受到什么影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余光一直看向温言。他只有两件事隐瞒了温言,而这两件事中的每一件事都足以摧毁他与温言之间的所有感情。
    殷益退后一步,将左手放在温言的左肩:“阿言,你可知道曾经你的七情不是完整,你的七情之中少了一情。”
    郁曜抿唇,双手忍不住握紧,他似乎是想要阻止殷益继续说下去,然而不知为何,他依旧选择沉默,任由殷益将一切告知温言。
    “阿言,你七情之中‘爱’之情并不在你身上,而是被引渡到了郁曜身上。这也是你会倾慕郁曜的原因。”殷益的声音越发沉重,甚至带有毫不掩饰的怒意:
    “所以阿言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被郁曜控制的,他利用你对他的信任,将你七情之一的‘爱’引渡到自己身上,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他的恋慕,心安理得地践踏你的感情!”
    “不过后来由于阿言你选择假死,重塑魂魄将七情补全,才使得郁曜失去了你的倾心。”
    温言原本只是在看殷益针对郁曜的戏,毕竟他也想不出郁曜到底还能做出什么让他不能释怀的事情,然而当真相揭开后,温言的心中只剩震惊,甚至震惊到连愤怒都忘记。
    “郁曜,殷兄说的可是真的?”温言的声音在颤抖。
    他第一次发现,他原来一点都不了解郁曜,他之前对郁曜的那些判断不过是自作聪明。
    “阿言,我当时是为了救你。”郁曜终于出声,声音中充满迫切:
    “当时在别院,你除了身体上的损伤,七情八苦也已经乱作一团,我想要救回你只能将你的七情八苦重新梳理,而在你的七情八苦中只有‘爱’因为没有动用太多是最纯净的,所以为了引导你的七情八苦,我以‘爱’作为起点,将你的‘爱’引渡到我的身上,再借由‘爱’梳理你的七情八苦。”
    温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刚要说话,郁曜却低下头不敢去看温言,嘴上又换了一种说法:
    “阿言,对不起。是我的贪心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自欺欺人,以救你的名义麻痹我自己,只为得到你的钦慕。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罪孽,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所以阿言,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也明白你在知道这件事后不愿再看见我,所以从今以后,除非必要时刻,我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赎罪。”
    温言没有想的自己的心中此时会如此平静,也许是除魔时见过了太多世间百态,那些魔族魔修一个个做出那些伤害他人的事情时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当他自己成为受害者时,他不能更加平静。
    他很清楚,他面前的不是衣冠楚楚的仙尊,而是背负万千罪孽的魔种。魔种的恶行罄竹难书,多他一个不多,不是吗?
    “郁曜,你不必解释了。”温言的声音恢复冷静,他说话时没有一丝情感,就像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就算是为了救我,你也可以在我醒来之后将一切告知我,而不是坐视我越陷越深。”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温言背对郁曜,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小符箓铺子不愿再看郁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