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刘慧兰专门调休，带着小果子去动物园玩。
陈大娘还没起床,就听见隔壁房间闹闹哄哄的，一会儿说带水果，一会儿又说带面包的，满屋子都是小果子兴奋的大叫声。
陈大娘听得闹心，将脑袋扎在枕头里，捂住耳朵。等隔壁消停了，料想是刘慧兰带着小果子出发了,她才爬起来,洗脸刷牙吃早饭,去菜门市，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今天是周末,菜门市生意很好，很多人休息时间，都想自己做做饭，改善下生活。跟老头子一块，将高峰期忙过去，饭点儿也过了,她有点饿,但一点食欲都没有。
陈大爷去买了一斤饼丝回来,又切了些圆白菜、胡萝卜丝,用店里头的煤气灶炒了。店里面的锅碗瓢盆都还在。在搬去平房之前，他们老两口一直带着小果子住在这里,后来虽然搬去了平房,中午还是在这边做饭吃饭的,所以,厨灶什么的就没搬走。
炒饼做好，两人没滋没味地分吃了。
陈大爷逮到机会说：“这样多好，也有人带着小果子出去玩了。以前，咱们没空，就是有空也不敢带着孩子去，咱们两人出门都是一脸懵，哪儿都找不着，更别说带孩子去了。房东上回劝你的那句话特别好，你就当是给小果子找了个妈，别当是果儿爸的媳妇不就行了吗。”
陈大爷说完，有些忐忑地等着陈大娘开骂，陈大妈却没有骂人，而是疲惫朝着陈大爷挥挥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她今个累了，累得懒得吵架。
下午菜门市的客人少了许多，到下午4点多，又赢来了一波小高峰。果子爸这两天都跟着工头一起跑外要账，今天事情结束得早，就直接回来了，帮着爸妈看店。
有了儿子帮忙，陈大娘老两口轻松了不少，年纪大了，干体力活越来越力不从心。看了忙忙碌碌招待顾客的儿子，陈大娘心里头很熨帖，平心而论，自家儿子以前没这么贴心，是从有了刘慧兰，他才逐渐转变成这样的。
就是因为这样，陈大娘愈加不能接受刘慧兰，她为了儿子、孙子呕心沥血，恨不能把自己的骨头渣子都敲碎了、榨成油给他们喝，这一辈子都在为他们活，凭什么刘慧兰一个外人来了，就把儿子、孙子的心给抢走了，她说啥听啥？
陈大娘心里头憋屈又委屈，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客人渐渐少了，果子爸说：“妈，慧兰和小果子估计快回来了，我去车站接应他们一下。”说完，也没等陈大娘答应，就自顾自离开了。
陈大娘叹口气，跟陈大爷抱怨，“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陈大爷看她一眼，没吱声。他虽然跟自家老婆子过了一辈子，却还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按照他的想法，现在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当然要是老婆子跟儿媳妇能好好相处，就更好了。
门口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响，陈大娘下意识地说：“都是今天新进的菜，保证新鲜，随便看看，看好了给你便宜点……”
陈大娘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走进来的女人，呆立当场。
这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大红色的风衣，梳着当下最流行的直板头发，脸上化着大浓妆，脚上踩着六七厘高筒松糕鞋，站在门口处，挡住好大一片光线。
这个女人，穿着打扮变了，气质变了，和以前判若两人，可陈大娘一眼就认出她来，恨得太深，记得太深，便是化成灰了也能认得出来。
她不自觉地咬起了后槽牙，粗糙干瘦的手掌在裤边紧紧攥成拳头，怒目地看向门口，喉头发梗，像是被噎住了似的。
陈大爷也惊住了，脸上的表情和陈大娘如出一辙。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大娘觉得自己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了，她从来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再和这个女人见面的那一天，曾经，在无数个睡不着的深夜里，都是靠着在幻想里折磨这个女人才度过去的，却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到了面前。
“哈哈，爸，妈，好久不见了，看来，你们还记得我。(s)?()”
那个女人款款走进，面对陈大爷、陈大娘落落大方，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或者对不起，就好似对方只是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陈大娘却怒火中烧，从胸腔里喷涌而出的怒火将她纠着的喉头冲开，她大吼一声：“你还敢来，你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
说着，她就四下寻找起能够打人的工具，目光落在一边的扫帚上，刚想过去拿，就被陈大爷一把拉住。
“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浪货，卷我们的钱跑了，孩子也不管了，你配当妈吗，配当人吗，配当吗！⒈(小+?说)_[(．)]⒈?来⒈小+?说⒈+?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⒈(s)?()”
陈大娘干瘦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整个身体都在抖动，像是风中摇摆的芦苇，陈大爷唯恐她下一秒就会跌倒，连忙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同时用仇恨的目光看向那个女人，吼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滚！(s)?()”
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有料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老两口的情绪还是这样激动，她还真要些被吓到了，既怕挨打，又怕真出个人命，连忙后退了两步，说：“改天我再来。”
“不行，你不能走！”
陈大娘猛然吼出这一句，震得窗户都跟着颤了几颤，隔壁刚进店不久的张亮媳妇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出来看。刚跑到门口，就听见隔壁陈大娘又是一声：“你还敢来，咱们就把账算清楚！”
屋里头的陈大娘，在看到这女人想走的那一刻，被仇恨冲昏的头脑忽然就清醒了些，他们找了这个女人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她自己过来了，怎么能轻易放她走，这次让她走了，就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被她卷走的那些钱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张亮媳妇趴在菜门市的窗玻璃上，往里面看，一看屋里双方对峙的情景，便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不小，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侧影，但只是一个侧影，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瞧那张扬的红裙子，大波浪，红嘴唇，跟这间简陋的菜门市格格不入，颇有些“贵足踏贱地”的感觉。
陈大娘和陈大爷为人老实，胆小怕事的，从不与人争吵，邻居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发这么大脾气，就是对待刘慧兰，也是阴阳怪气、冷战居多，今儿怎么这样
反常？
张亮媳妇瞧瞧陈大爷、陈大娘，又瞧瞧那个火红的身影，忽地倒抽一口凉气，捂住嘴巴，脑子里头冒出个猜测来。
这个红衣女人就是小果子的亲妈！
陈大娘家里这些事儿，他们这些老邻居都知道得很清楚，能令陈大娘这样不敢得罪人的老好人大动肝火的，也就那个跟人私奔，又把家里钱全都拐跑了的前儿媳了。
天啊，她怎么还敢回来？瞧这样子，还混得不错，是回来跟陈大娘家了断的，还是想重新回来过日子？
张亮媳妇重重地咽口吐沫，继续趴在窗户上，看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陈大娘有些支撑不住地坐在货架子前面的塑料方凳上，拿起大水瓶子喝了好几口凉开水，又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会儿，头晕眼花的症状才好了些。刚才真是气得狠了，上一回这么生气还是得知眼前这个女人卷款私奔的时候。
那个女人看着这老两口情绪稳定下来，就往里走了几步，扶着货架子站住，叹口气，说：“这就是我这几年没露面的原因，就是怕你们太激动，我本来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再大的气也能消了，没想到，你们还是这样。”
张亮媳妇这会可以确定，这个红衣女人就是果儿亲妈，就凭刚说的这几句话，就更能确定她不是个东西，也难怪能干出抛夫弃子，卷款跑了，一点都不给家人留后路的缺德事来。听听，把人家祸害成这样，还怪人家不肯消气，这世上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张亮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无声地“呸”
了一下。
屋里头的陈大娘和陈大爷也被气到了，但大概是初见面时把所有的愤怒的情绪都抽干净了，此时情绪反而平复了一些，陈大爷开口：“你是看着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活着，就想把我们气死是不是？我们本来就是黄土埋半截，没几天好活了，我们活着整不了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红衣女人轻笑了下，说：“你这老爷子，好些年不见，话倒是多了，还学会威胁人了，放心，我今天过来没什么恶意，对你们来说，可能还是个好事儿。”
张亮媳妇微微皱了眉头，陈大娘口中的这个前儿媳是农村孩子，家里不富裕，小学没上完，一到法定年龄就被嫁给了小果子的爸爸，然后就是怀孕生孩子、带孩子，一天班也没上过。
眼前这个红衣女人，举手投足之间虽然都透着骨子轻浮气，但听她这说话水平，绝对不是没有见识的农村妇女，和张亮媳妇在脑中勾勒出来的形象大相径庭，显而易见，这个女人这些年的经历绝不简单。
屋里头的陈大娘听到红衣女人的话，立刻提高警惕，和陈大爷对视一眼后，双双目光不善地看向红衣女人，质问：“你来干什么？”
两人的脑子中，几乎同时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得心尖一紧，心脏提到嗓子眼里，陈大娘紧接着又重复追问着：“你想干什么！”
任谁都能猜得出来，消失这么多年，忽然出现，这人的目的一定不简单。
没让陈大娘、陈大爷，还有贴着玻璃听墙角的张亮媳妇三人等太久，红
衣女人将靠墙放着的一个马扎拿过来打开，坐下，就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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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兜圈了，直接说。我今天过来，有几个目的，第一个，我会把原先拿走的钱，还给你们，咱们就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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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出人意料，陈大娘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吐口说道：“你有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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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人：“当然，我骗你们干什么。当年我没钱，家里所有钱都被你们攥在手里，我想要买点什么，还得跟你们伸手要钱，我出去也是要生活的，所以就暂时把钱拿走了。现在的我，你们也看到了，我不缺钱。看你们现在过得成这个样子，我也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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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娘听得心里头火气又起，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要是真能把钱换回来，就由着她怎么说，不计较了。
红衣女人继续开口，说：“还有，就是我跟小果子爸还没办离婚手续，希望他配合着跟我回趟老家，把手续给办了。我们两个分居了这么多年，要是去起诉，法院也能判离婚的，我就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了。”
这也是应该的，对小果子爸爸也有好处，不然白白顶着个已婚的身份，将来要是真碰到满意的儿媳妇，也没法去领证。
陈大娘忍着对她的反感，点了头，说：“早就该去了。”
红衣女人笑了下，说：“我还有一个事儿，我要把小果子带走。你们先别激动，心平气和地听我说。”
陈大娘和陈大爷哪儿能平静？刚听红衣女人说出口，火气便“噌噌”往上冒，直冲头顶，那种滋味，不光是生气、愤怒，还有委屈，痛恨。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把小果子带走！”
“我这是为小果子好，我现在经济条件好，可以带着小果子住楼房，吃好的，穿好的，给他更好的生活，你们不能自私地把孩子拢在自己身边过这种苦日子，再说了，我是孩子亲妈，都说宁肯跟着讨饭的亲妈，也不要跟着当官的亲爹，就是去法院打官司，当官的也会把孩子判给我……”
窗外的张亮媳妇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这是给气的，她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不不要脸又无耻的人，当初想跟人私奔，把孩子一丢，将钱全都卷走，那时候怎么没想过孩子，没想过家里没钱了，孩子又没妈了该怎么生活？这会倒是跑这里说自己是亲妈，嫌弃条件不好了！
不行了不行，张亮媳妇翻转过身体，捂捂胸口的位置，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等稍微缓和一下，她又赶紧看向窗户里头，还挺担心陈大娘老两口的，自己一个旁观的外人都给气成这样，那老两口岂不是要给气死了？
果然，陈大娘脑袋靠在货架上，“哐哐”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陈大爷在一边用干枯的手掌摸着眼泪，口中不停地喊着：“造孽呀，造孽呀！”
那个红衣女人看情形不好，连忙撇清关系，“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你们可别碰瓷，我跟你们说，我老公可不是好惹的，公安、政府都有自己人，你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
张亮媳妇暗骂：不要脸，无耻，真想冲上去挠她两
把，把她那张厚脸皮挠花！同时，又非常担心陈大娘老两口的身体。这老两口，在路家河村活得不容易，老实、本分，谁也不敢得罪，好不容易有了刘慧兰这个好儿媳妇，家里头终于能够看到希望了，这个不要脸的又跑回来作妖，跟他们抢孩子。
小果子可是陈大娘、陈大爷的命根子，想要抢走孩子，就相当于要了老两口的命！这个女人，真是毒啊，张亮媳妇觉得憋气得很，也很想捶捶胸口，缓解心里头的憋闷了。
不行，不能任由这个恶毒女人就这样欺负陈大娘两口子！得找能给撑腰的来，刘慧兰是个能顶事儿的，不过张亮媳妇不知道去哪儿找她，唯一有能力，又愿意帮忙的，就只房东何秀红了。
于是她赶紧转身，往房东家里走，小卖部锁着门，她只好绕道，从正门进去。
张亮媳妇上了台阶，抻着脑袋往屋子里头看，只看见何秀红、路志坚和程昱三人围成个半圆，将路圆满围在中间，几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看就是在讨论令人愉快的话题，她这才想起，小房东怀着孕呢。她觉得自己现在进去有点不合适，破坏了和谐的气氛，但是想想陈大娘和陈大爷被欺负成那样，又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敲门。
等张亮媳妇，还有何秀红几个赶到菜门市时，门口已经站了几个看热闹的人，都是住在附近，常来常往的人，看见何秀红等人，连忙说：“您快去管管吧，这也太欺负人了，陈大娘快要被欺负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另外一个二三十岁的妇女连忙附和：“是啊，我们刚帮着陈大娘说两句公道话，就被那个女的给骂出来了，说我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陈大娘家里的事儿，这些年的艰辛，何秀红都看在眼里，没有哪个旁观者比她更清楚这个家庭都经历过什么，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指责陈大娘，除了果儿亲妈！
她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耳朵里也接受周围人关于门市里头场景的复述还有主观感受。何秀红朝着他们点点头，正要往菜门市里头去，便听见身后跟着的路志坚说：“小果子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
何秀红停住脚步，转头，果然看见小果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刘慧兰，蹦蹦跳跳地往过走，冷不丁看见菜门市门口站了好几个人，楞了下。
何秀红对随着她一起过来的张亮媳妇说：“治她的正主过来了，你把刘慧兰和果子爸拉到一边，把里面的情况说一声，让刘慧兰去治那个女人，小果子我先带回家里去，那孩子好不容易好点，别让他再受到伤害了。”
张亮媳妇：“行，房东，听你的。”
两人返身，刘慧兰三人加快脚步，两波人很快汇合。
刘慧兰跟两人点了下头，急忙问：“我们店里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外面？”
何秀红给刘慧兰使了个眼色，笑着说：“没事。”然后微微躬身，瞧着小果子，说：“听你妈说数学成绩不太好，又好些题不会做，正好路老师在家，你跟我到家里去。”
小果子玩了一天，兴奋得不行，这会儿兴
奋劲儿还没过，一点都不想学习，就有些抗拒地往拉拉刘慧兰的手，往她身边躲了躲。
但刘慧兰却看出了何秀红的用意，知道她是想把小果子支开，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知道他们肯定是好意，便将小果子从自己身旁拉出来，耐心跟他说：“跟着何奶奶去吧，你不是也想提高数学成绩嘛，多好的机会，一会儿妈去接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果子爸碰了碰她，刘慧兰转头看他，见小果子爸一脸“这不合适吧()?()”
的表情，刘慧兰朝他挑挑眉毛，小果子爸立时也跟着劝：“去吧。()?()”
小果子只好有些不情愿地看看何秀红，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刘慧兰一眼，才又回看何秀红，说：“何奶奶，那我跟您去，麻烦您了。()?()”
何秀红：“呦，这孩子，越来越懂礼貌了，不麻烦，咱走。”何秀红搭着小果子肩膀，带着他绕回到大门，回了自己家。
等两人走出去一会儿，张亮媳妇才急忙将菜门市里发生的事情捡着重要的，跟刘慧兰两人讲了一遍。
小果子爸脸色铁青，青筋直冒，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咬牙切齿：“我去揍她一顿，把她撵出去，她哪儿来的脸，还敢回来这里，还敢要小果子！”
说着，他就想冲过去，却被脸上虽然也有怒色，但冷静严肃的刘慧兰给拉住，说：“告诉你多少次，遇事不要冲动，打人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了？搞不好还得赔钱、蹲看守所！”
听了这话，果子爸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拳头渐渐松懈下来，依赖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刘慧兰嘴角轻撇，冷笑了一下，说：“我去对付她，等会你就跟在我身边，尽量别说话。”
果子爸立刻点头：“我听你的。”
刘慧兰理了下利落的短发，又双手交叉，按出“咔吧咔吧”的响声，而后抬脚，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张亮媳妇看呆住了，等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心里头涌现出一个字：飒！
这个场景一直留存在她的脑海中，时光往后推二十年，当她在手机上看到一句网络流行语：气场两八时，才惊觉自己当时心头的震动用这句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此时的她，跟在刘慧兰身后，看着她一脚踏进菜门市，冷冷地扫视屋里一圈，将目光定在唯一一个陌生人身上。
屋里面的三个人呈现出对峙之势。陈大娘和陈大爷虽然被气得不轻，但活了六十来年，人生中的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都坚强地挺过来了，心里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可以的，再生气，再愤怒，硬是挺着没有倒下。
小果子亲妈原本还担心这两位要是真出点事儿，自己沾上责任，但瞧着这两位都气成这样了都没厥过去，就放心了。她可太了解这一家人了，都是没本事，又窝囊的，自卑得很，觉得自己是外地乡下来的，在城里无依无靠，没有背景，一点麻烦也不敢招惹，就会装乌龟、装孙子，所以她才敢气势汹汹地过来，也非常有自信自己目的能够达成。
没看这两个老的已经被她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想着，自己再逼一逼，他们肯定就要妥协了。
她原本没打算再露面，更没打算要小果子，可是，前段时间去妇科做检查，医生判断说，以后她再怀孕的几率非常小。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有些客人有特殊要求，难免中招怀孕，打过几次胎，也得了很严重的妇科病。
她最近跟了个有点小钱的小老板，这个小老板虽然其貌不扬，脸上还有个大块的红色胎记，但是对她不错，还准备跟她结婚，她就想从良上岸，这也是她找过来的原因之一，跟小果子爸爸离了婚，才能光明正大跟小老板在一起，带他回老家办婚礼。
这个小老板是做不正当生意起家的，跟小果子亲妈两人半斤八两，不嫌她的过去，还鼓励她把孩子接过去，说是将来有孩子能给养老，小果子亲妈越想越觉得他说得特别有道理，反正她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这是她唯一的孩子，现在接过来好好培养，肯定就跟自己一条心了，这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不能便宜别人。
她到底心里头还存着一丝良心，以前把陈家的钱都给带走了，现在自己经济条件好了，那就把钱还给他们好了，就当之前是借的。
小果子亲妈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刘慧兰自然是不得而知，但她上下打量一番，便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了大概得评判，再往她脸上扫了几圈，嘴角的轻蔑就藏也藏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下一更在周四，小果子篇结束就写程昱父母和程岩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