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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牙即使眼睛看不见,也能从浓重的尘土气味和脚步间踢到的残垣断壁感受到现场的惨烈。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玄乙检查了自己的房间,基本上是完好的,没有东西缺失,重要的大件也没有破损,应该是闯入者知道这是他的房间,到底不敢造次。
    “是我不好。”藏牙反应过来了,“他们放出龙族攻击我,就是为了把您拖住,再趁机进攻客栈,对同印不利。”
    玄乙觉得不能怪她:“您别这么想,您出了事情,我怎么也该去的。”他看到了掉落在床上的不周山景图沉默了。
    “同印,不会有危险吧?”藏牙知道那条龙是这位上神心尖上的宝贝。她走过来摸到了那张山景图,“这是......”
    “只要他们没抓到他就好。”玄乙叹气:“有些事情,早晚他也会知道的。”
    藏牙安慰他:“同印是个好孩子,即使他知道了,他也会理解你的。”
    玄乙没有接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婆婆,关于张嵩这个人,我恐怕要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只要是您知道的,都可以说出来。”
    藏牙也不是不愿意说:“好,我就从头告诉你。”
    这个故事其实并不是很长。
    “他到我们家里来的事情,先前已经和您说过了。”藏牙慢慢地开口,“后来他被赶出我家后,家父追查过他的底细。他确实家里贫寒,父亲是个还俗的道士,会一些拙劣的卦术,靠给人算命看相为生,因为爱赌钱,被债主打死了。张嵩之后找过债主,第二天债主就吊死在了自己家里。当时张嵩10岁。”
    玄乙皱眉:“小小年纪,下手也很狠。”
    藏牙点头:“邻里都知道这是个顽劣的角色,偷蒙拐骗无所不会。离开我家后,他先是去了东瀛十五年,每年都会给我寄信。在信中他告诉我,他拜了师傅,是一位大术士,并深受对方的倚重。我当时听说,东瀛的法术阴诡狠毒,是极损阴德的,想来也正合他的路子。”
    “第十五年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了家里的药铺,并告诉我,他和师傅闹翻了,接下来准备去冥界,他也要学医。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一枚玉牌,说如果家里出了事,我无处可去了,可以去冥界找他。”
    玄乙听到这里:“他预测到了你们家不久后的那场灾祸?”
    藏牙现在说起来仍然匪夷所思:“是。他走后的一年,我父亲得罪了地方官员,死在了狱中,母亲自尽,我本来也要被绞死的,绞死前遇到了皇帝大赦天下,于是改判流放。流放途中,我们被冥界的一伙流放犯冲散,人鬼混在了一起,我就误打误撞进了冥界。后来我才知道,是张嵩安排的冥界流放犯,为的是把我从流放途中截下来。对我来说,也的确是去冥界好些,若是流放到边境,我恐怕是活不下来的。”
    “在冥界,他对我很照顾,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几年。他比我晚学医,但是那时候他和我的水平已经差不多了,在制药方面他甚至比我好。他在冥界也吃得很开,给冥帝看病,和冥帝的关系也很不错。”
    玄乙问:“你知道他是和谁学的医?又是怎么搭上冥帝的关系的吗?”
    藏牙解释:“冥界有一个叫程秦青的鬼医,您知道吗?”
    “程灵桥?”玄乙听过这个人的名号,“也是有名的毒手。”
    “张嵩在程的手底下学了七年,靠着程的关系搭上了冥帝。因为那时候程是冥府的御用鬼医。”
    “他倒是本事挺大。程那样的名家,轻易应该不会收徒。”
    “因为张嵩替他杀了一个人。是程的仇家。程才答应收他为徒,他出师后又给冥帝看了二十年的病。我到冥界的时候,张嵩已经在冥界已经如鱼得水,他在冥界的关系网极阔大,但是行事很低调,名声甚至不及师傅的十中之一。实际上,后期冥帝更倚重他而不是他师傅。”
    “他是不是不止为冥帝看病?应该还帮冥帝做过不少事。”
    “冥帝喜欢研究毒,他手底下养着很大一帮毒手专门为冥府制毒,一部分是用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刑罚,另外,冥帝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需要他们去处理。张嵩因为既会制毒,又是幻术高手,作风手段都非常适合处理这些事情。他暗杀过很多冥府的高层,也暗杀过神仙。有一些名字我是知道的。”
    “他本来想要邀请我和他一起为冥帝做事,我觉得和他的理念完全不一样,就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勉强我。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在冥界有幸遇到了您,您帮我离开了那里自立门户。至于他后来是怎么离开冥界的、离开之后去了哪里,都没有告诉我。”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七十年前,他邀请我到他的新家做客,就是在隅谷。他说是厌倦了冥界,想换个新鲜地方换些事情做。因为他毕竟曾经在流放途中救过我,也照顾我了几年,所以即使我们理念不合,没有完全和他断了来往。”
    时间上其实是对不上的。
    “春喜说,张嵩是七十年前就到隅谷来了。应该是他来了没多久,昭伯就找到了他。”玄乙梳理了时间线:“但是龙族和这座牢房出现的时间却是十年前。那中间的六十几年??他就只是在这里行医扶伤么?所以他一开始来到隅谷可能不是为了龙族?”
    藏牙也觉得奇怪:“我从前倒不曾见他对龙族感兴趣。”
    不是他自己感兴趣,那就是别人。“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和冥帝有关系?比如是冥帝授意他这么做?张嵩有没有可能人不在冥界,实际上还在为冥帝做事?”
    他觉得以张嵩一人之力,断然办不到在隅谷设下这么大一座牢笼,囚禁如此多的龙族,甚至随意将龙族抛尸。他的背后必然有更强大的力量做支持。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真的不为冥帝服务了。”藏牙分析:“张嵩喜欢刺激新鲜的东西,他很难长时间地重复做同样的事、也不会永远效忠某个君主。即使他为某个君主服务,也只是因为刚好这份工作有他喜欢的地方,或者有他需要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选择这里,这么对待龙族,是因为他喜欢?并非他和龙族有仇?”玄乙不是没有考虑过是否是龙族得罪过张嵩。
    “天底下和他有仇怨的多了去了,也并非各个都能够让他费心思。”藏牙冷笑道:“总要让他觉得有趣味有兴致,他才肯玩这些阴诡的游戏。”
    第45章 画外画内
    玄乙相信藏牙对张嵩的了解:“值守们其实不认为他们在伤害龙族,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做任何实际伤害龙族的事情。您觉得呢?”
    藏牙回想着刚刚在地牢里听到的信息:“从牢房里头的情形来看,我觉得用‘实验’这个词来形容,更加准确贴切。”
    “实验?”
    “龙族就是样本,把样本分为两组,分开观察,仔细记录它们每一个的情况,对于不同的反应和情况又进行不同的调整。样本之间可以有对比,样本组之间也有对比。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调整样本组......这些对于我们学医的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试验过程罢了。”
    “可实验要有目标。”玄乙好奇的是这个,“比如,您制了一种药,用在不同的药人身上进行反应观察,你的实验目标就是测试这种药的药性。张嵩要测试的是什么?毒药?邪术?”
    “用毒太明显了。”藏牙试想,换了她也不会用毒,“邪术更好,发作慢、效力长久且常人很难观察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龙族们逐渐失去理智,达到自残的效果,最终因为耗尽心血而亡,就算是仵作来验尸也很难出来,这才是符合他一贯狡诈、奸险的作风。”
    玄乙也知道很多术士研究一门精要的术法要很多年:“几十年的时间,研究一种新的术法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