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还有一股诡异的香味。
庄回舟拉住正要出门守着的弟子：“你们放了熏香？”
“不是，我们怎么敢，上头只是交待好生看管，我们不敢做些旁的，只是在棺材周遭放了冰块。”
庄回舟挥了挥手，那弟子一刻也不想多待，三步并两步出了门。
庄回舟细细闻那香味，本以为会有线索。
但他确实没有在凌恒宗其他地方闻到过。死者所属的门派，比武场，各大门派，还有凌恒宗那几个老头子，以及凌恒宗上下弟子身上，都没有闻到过。
庄回舟耐着性子在屋里寻了一番，没有什么发现。
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苏憬在，她会做什么？
苏憬此刻恐怕回答不了他。
薛宗主命人将苏憬关起来后，立马便有人动了刑。
由头是，担心背后有魔教更大的阴谋，必要的手段是应当的。
第53章 凌恒宗（八）螳螂捕蝉
“你们究竟在担忧何事？如此希望坐实我的罪名？”苏憬抿了抿嘴，忍住痛，头上的汗珠划过太阳穴。
苏憬此前竟然不知凌恒宗还有如此动刑但是不留下明显伤痕的手段，都快赶上那些大户人家内宅的阴私法子了。
行刑的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也有些害怕，毕竟先前搜过好几次，且实在没有其他证据证明苏憬与此事有关。
之前动刑，大多都是些江湖上十恶不赦的人，也不需要如此小心。
许是弟子累了，他们暂时停手，还有二人出去歇着了，苏憬面前只剩一人。
“苏姑娘，你就说了吧。我们也好交差。”那弟子小声嘀t?咕道。
“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苏憬觉得有些好笑，这弟子看起来眼神纯澈，不知为何被分配至此。
“哎，听说是上头吩咐下来的。让我们不要错过任何线索，以防魔教还会有所行动。”
“那你们就是在我这浪费时间。”苏憬本还想说，多查查尸首，多查查那二人去世前所作所为，接触的人与物。
但是转念一想，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除了认罪，旁的东西只怕都被当作开脱之辞。
那弟子还想劝苏憬，但苏憬一脸冷淡的样子，他属实有些畏惧，他犹豫了几息：“我拿些吃的给你。你趁机歇歇吧。”
苏憬看了他一眼，有吃食，倒不错。
庄回舟这头，他耐着性子，细细思索香味的来源。
不是屋里其他的布置，那就只有……
庄回舟没猜错，竟真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他用手在鼻前轻轻扇着，一边往尸体凑近。
尸体的口鼻处香味浓了些。他朝天上拜了拜，神神叨叨念了几句，拿出帕子垫在手中，小心掰开了死者的嘴。
香味更甚。
这是为何？就算是冬日，尸身不臭已是难得。
那毒药还有如此特性？
估计这也是凌恒宗查出毒药是何的原因。
庄回舟心里一激灵，一开始没有特殊之处，会不会是因为尸体还没有凉透，冰块也没到。
后来越来越冷，所以味道透出来了。
有了！庄回舟刚觉得有了眉目，立马又泄了气。
难不成让凌恒宗还有各大门派上下这好几百人，都待在冰窖里，自己一个一个闻一遍？
先不说毒药经手之人是否会有气味沾染，就算有，大家也不会同意吧。
这都过去几日了，凶手难道每日都不梳洗？
庄回舟叠好帕子，让门口的弟子打来热水，细细净了手。
他突发奇想，又掏出帕子，沾染了味道。他拿着帕子在热水上熏了会，果然，味道轻了些。
看来那毒药经由人体体内散发出来后的香味，确实同冷热有关。
还是证明不了什么。
庄回舟这次是真的叹气。他又去死者的屋里查验了一番，也没有什么特殊。
他朝看守和查验的弟子打听过了，屋里除了饮茶的杯子，其他物件都没有毒。
庄回舟百思不得其解，凶手是如何下毒的？要么很复杂，要么很简单。
偏偏两名死者都是单独居住，第一个中毒之人所中毒量应非常小，才能撑到第二日。
不管如何，若他们同凶手见过面，他们对凶手应没有防备。
这也不是铁证。庄回舟无奈回到院中，就等上官平的消息了。
他虚晃了一招。先前去寻上官平，确实有托付他之意。但庄回舟心里知道，凌恒宗肯定会盯着上官平和他手下一众弟子，尤其是出去打探消息的弟子。
所以庄回舟还留了个后手。他当时在上官平手中留了纸条，请他以超度的名义去探望逝去弟子所在门派，暗中联络那两个门派，托他们悄悄去查探。
庄回舟也只能赌一把，赌那两个门派把弟子放在心上，有比谁都更强烈的执念，找到真凶的执念。
至于为何要与他姓庄的合作，透露消息给他，他只好拿出银钱作为攻势。
毕竟他除了银钱，似乎再无旁的什么了。
他也担心，那两个门派不信他。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试。
要不然，从雪鸮坊花钱买消息，谁不会了？但从先前信物之事走漏风声来看，雪鸮坊问题很大，兴许隐匿身份去买消息，有用的信报能多些。
但肯定都比不上慕青也知道的多。
庄回舟忍不住拍桌而起，关键时刻，慕青也到底去哪了？
眼看过去了三日，毫无进展。上官平那边只说还要等等。看来苍鹰派还有淡月派愿意合作，只是他们也一无所获。
这七杀，还真是个什么不轻易现身的毒药？
眼看第四日也要过去，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庄回舟猛地冲出去，是上官忆。
上官忆示意庄回舟进屋，院外的弟子反正也见怪不怪了。
“如何了？”庄回舟顾不得坐下，匆忙问道。
“还没有消息。但是，但是我今日终于求得看守苏姐姐的弟子，然后我去看她了。他们不是人！他们对她用刑！”上官忆一着急，双眼又红了，“而且极隐蔽，他们不许我靠近苏姐姐，也不让她说话，可是我对女子暗中被虐受伤，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庄回舟听得火冒三丈，眼里透着心疼，“这帮龟孙子，还标榜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
庄回舟便要往外冲去，上官忆不住发抖好不容易拉住了他。
“兄长要我转告庄哥哥，不要冲动。就算真到了那一步要劫人，也得详细筹谋。你一人去只是羊入虎口。就算他们不敢得罪庄家，但苏姐姐只是孤女，他们还是敢拿捏的。”上官忆一口气说完，小心看着庄回舟，“苏姐姐极力表现得无碍，想必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庄回舟虽心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之人，上官平此言有理。更不能辜负苏憬。
“看守的人多么？”庄回舟回到屋里，逼自己坐下，又灌了自己一整壶茶水。
“多。而且我总觉得院子周围隐蔽处还有人。可惜我功力不济，不能确定有多少人。”上官忆撇了撇嘴，颇为自责。
“忆儿，你已经很好了。”庄回舟叹气。
“我没事。对了，兄长还说，若是明日白天还是没有进展，傍晚时分便会传信来，大家一起行动。”
“大家？”庄回舟有些疑惑，“我自是会去，虽然我很感激上官兄，但你们不擅打斗，还是不要趟浑水的好，帮我收集信报，我便感激不尽了。”
“正是，大家。你不用担心，我们松花阁勉强应付些弟子还是可以的。除此外，兄长还私下联络了云满楼和平林派的人，他们都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西州城，我悄悄试探了先前交好的几名弟子，他们其实想搭把手，但上头看得紧。”上官忆惭愧地低下了头，“尤其是那些姐妹，都很感激苏姐姐揭穿了城主夫人的行径。不过你放心，他们绝不会走漏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