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去了就知道了。”慕青也看着押送队伍渐渐走远，“再不跟上就来不及了。”
四人轻声跟上了队尾。
虽然冒险，但可以一试。
城外是西州城一带少有的平地，一望无余。若敌军派人前来，发现他们落单的几个必会起疑。但跟在队伍后头，便能好些。
一路上他们甚至发现，还有其他人。应该是还有人也顺利逃出城了，且同样发现了押送队伍。
苏憬心里的疑虑更甚。
眼看跟到了敌营，半路上并未遇到敌军，几人都舒了口气。但还不能放松，趁离大营还有点距离，几人跃身离开了队伍，往大营薄弱处探去。
那些守卫防普通军队还行，防他们几人还不够。就算是庄回舟，这些天一直在练轻功，也长进不少，混进去是绰绰有余。
几人在敌营里果然遇到了其他弟子。
大家一合计，功夫好些的，摸去主将帐篷附近，想办法救人，或者刺杀。
其他弟子就混在各种，关键时刻点火，放马，烧粮，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诸位保重。”萱蝶眼眶微湿，快速抱拳行礼。众人立马散去。
每个人都知道，就算自己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若杀不了主帅，可能今晚便要折在此处了。
苏憬四人有惊无险潜到了主帅营帐附近。为了方便，路上还打晕了几个士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有人问，便说是上头交待的，夜里有敌军来谈判，主帅营帐附近要加强巡守。
长孙归帆的营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里外好几层，几人眼看进不去，只能守在外围干着急。
听里面的动静，西州城的人已经押了几位掌门还有长老进去了。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里面突然躁动起来，有打斗声！
外面的人没有得令，不敢进去。
终于，里面传来一句：“外面的人还愣着干什么？”
庄回舟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还没想明白，只是下意识吼了一句：“冲啊！”
有些按捺不住想立功的小兵也跟着冲了进去。
一进营帐，就被庄回舟几人麻利解决了。
庄回舟怕有更多的人冲进来，往外喊道：“将军有令，不要轻举妄动。”
趁外面反应不过来犹疑之际，四人冲进了里间。
几人正在缠斗。薛宗主对上了一个身披精甲的大高个子，那人应就是长孙归帆了。其他掌门长老在同其他将领们厮杀。
苏憬几人也冲了上去。
他们的身影印在帐篷上，打斗声更盛。
外头犹疑要不要进帐时，营地里火光四起，还有马鸣声，救火声夹杂在一起。
冬夜寒风刺骨，火势得助，外头的人也管不上帐内的动静了。
“你也不过如此。”薛宗主见外面乱作一团，嘲讽长孙归帆道。
“我不像你们中原人，外表衣冠楚楚，竟然玩阴的！”长孙归帆的汉话说得十分不错，难怪外面没有怀疑。
“呸，你打着什么正经血脉的旗号才是不要脸！”庄回舟忍不下去了，这个大块头顶着跟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名字，还一大堆歪理，真的是欠收拾。
只是战局吃紧，慕青也都没工夫笑t?了。
苏憬四人一边帮有些吃力的长老，一边试图帮薛宗主。
但他二人高手过招，他们几人根本插不进手，甚至连长孙归帆的身都近不了。
薛宗主功夫好，但架不住长孙归帆年纪轻些，体力好，本身功夫也极佳。
上百招后，眼看外头的声势小了些。
大伙心里都明白，得想办法速战速决，不然待会兵士们一进来，希望更渺茫。
薛宗主看了眼萱蝶，眼中情绪复杂。
萱蝶心头突然一阵悲凉。难道……
薛宗主突然顿住了身形，直勾勾朝长孙归帆扑去，速度之快，长孙归帆一个不留神，被薛宗主暂时禁锢住了。
但最多也就是几息，长孙归帆便能靠蛮力挣开，薛宗主还会伤得不轻。
“快！”薛宗主朝萱蝶大喊道。
除了庄回舟，苏憬他们都反应了过来。
萱蝶含泪朝长孙归帆心口刺去，慕青也的长笛，苏憬的剑也朝那处招呼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长孙归帆心口受了重创，但他余力尚在，他使上最后一股气力，震开了薛宗主还有苏憬三人。
三人被冲击到地上，又赶紧爬了起来。此时，其他将领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长老们也累得够呛。
长孙归帆倒在了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薛宗主胸口满是血迹，一半是长孙归帆的，一半是他自己受了内伤所吐。
“师父！”萱蝶朝那边冲去，被薛宗主挥手制止了。
“先割了他的头。！”薛宗主喊出这句，便倒下了。
慕青也知道萱蝶下不去手，他捡起地上的刀，使劲朝长孙归帆脖颈上砍去。
就在这时，外面的兵士们冒险冲了进来，一半的人傻了眼，还有几人试图进攻。
慕青也拎着长孙归帆的头：“你们的头头都没了，你们还要卖命？”
那几人还在犹豫，外面传来战鼓：“敌军攻来了！”
这几人眼见群龙无首，营内一片狼藉，眼前一黑，放下了武器。
几日后，西州城的弟子们收拾了残局，这一轮进攻算是瓦解了。就算外族想卷土重来，也得派新的将领。加上他们之前布局良久，派了不少细作里应外合才有此奇效，但现下西州城有功夫将细作一个一个揪出来了，估计短期内外族也没有气力了。
薛宗主床前，聂千峰亲自守着，萱蝶倒是在门外，没有进去。
“不想进去也不用勉强自己。”苏憬安慰人的话向来与众不同，她断不会劝萱蝶进去看看。
“好。”萱蝶又恢复了沉默。
“师父的经脉可能……他可能，功力尽失了。”良久，萱蝶缓缓道，“也许是好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师父变得越来越陌生。一开始我劝自己，他是为了凌恒宗，为了武林好。但是不择手段是我不能忍受的。更何况师父他居然下毒害人，还栽赃给别人，甚至杀人灭口。这同凌恒宗一直在审讯的贼人有何区别？”
苏憬见她憋了这么久，终于说了出来，反而放心了些：“但现下他又舍下自己，你是不是觉得很矛盾？”
萱蝶点了点头，几息后，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师父前几日之举，是他作为凌恒宗掌门的责任，就算有功，也不能抵过，这是两回事。我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去后，我会同长老们言明。类似的事在别的门派也是有的，自有如何处罚的先例。”
“心里还是会难受吧。”苏憬小声道。
“嗯。”萱蝶眼眶湿润，“以前的师父真的很好的。”
“以前的好也是真的，不必抹杀它们。记在心里就好。”苏憬坐直了身子，方便萱蝶，也许她想靠一靠呢？
薛宗主醒过几次，只是交待，先回红樱谷，他想亲眼看看，宝物究竟是何。
其他门派的掌门自是没有异议。毕竟他们也不敢主动挑起问责之事，哪怕薛宗主已经武功全失。毕竟光从这件事而言，薛宗主救了大家所有人。
而先前下毒栽赃，没有实证，他们巴不得睁只眼闭只眼，对自己门派没有好处，为何要上赶着搅进去？
苏憬只觉得头大，人性竟能复杂至此，其中缘由却又十分简单。
众人歇息了一阵子，薛宗主能走动后，大伙便回了红樱谷。
这次倒是如入无人之境。
苏憬几人在谷中的木屋里找到了那位神秘男子。
“你们回来了。”他居然主动开口了。看来这些日子，他已经想通了。也许他经历了好些悲痛的日子，边无声流泪边拼命饮酒。也许他已经麻木了，一切如常。
“西州城危局已解，晚辈还是得完成师父的遗命。”苏憬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