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几道剑光没入了任迁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感下,他在纪桓的面前扭曲着身体,嘴里发出嘶哑的惨叫声。
    纪桓错愕地看向祁南枭:“你疯了吗?他和小仙尊……”
    “不是我。”
    祁南枭刚说完话,房间门就被推开。
    陆云琛还没从酒劲中完全清醒,他缓步走到任迁面前,无形的剑刃剥离着任迁身上的皮肉。
    “来,接着说。”
    任迁连谩骂都说不出口。
    疼得在地上翻滚,浓稠的血液沾染上深灰色的地板上格外醒目。
    祁南枭想要制止陆云琛的动作,却在对上陆云琛冰冷的眸光时,宛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匆匆低下了头。
    纪桓抓住了陆云琛的手臂,低声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在任迁身上切割的剑光突然停住了。
    陆云琛看向纪桓缓缓收拢了双拳,委屈道:“是他太聒噪了。”
    纪桓拧起眉心,轻声道:“疼吗?”
    陆云琛摇了摇头:“早就麻木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殊死一战
    陆云琛话音刚落,刚刚刺向任迁的飞剑此时转而朝着祁南枭的位置奔去。
    毫无疑问。
    明明祁南枭合上了双眼,摊开手一副任凭陆云琛处置的模样,其身上的金光还是挡开了所有朝向他的剑影。
    他看向陆云琛,唇角的笑容逐渐苦涩了起来:“师尊……”
    陆云琛冷声道:“滚出去。”
    他薄唇紧绷成一条线,对着陆云琛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落地的闷响,听得人肉疼。
    “滚。”
    陆云琛挽手间手中多了一根枯黄的竹子,他竹尖毫不犹豫地刺向祁南枭的咽喉,却被祁南枭身上的金光弹开。
    不能亲手杀了这个孽障。
    何尝不是落在心口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纪桓见陆云琛还要动手,赶忙上前握住陆云琛的腕口。
    “这也不行吗?”
    听起来颇为不耐烦的疑问,当面对的人是纪桓时,倒多了几分委屈在其中。
    纪桓没收了他手里的竹剑,柔声道:“又弄不死他,为了这样一个人反噬到自己不值当的。”
    陆云琛瞥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祁南枭。
    “为何我不能手刃仇人。”
    陆云琛轻叹了一口气,环抱住纪桓的腰身,纪桓身上淡淡的酒气闻起来很舒服,竟能让烦闷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纪桓道:“没事,他们不重要了。”
    陆云琛合上双眼,低声重复着不重要了,冰凉的颊面贴近纪桓的颈边。
    哪怕与任迁共享疼痛,都无法将陆云琛从醉意中全然唤醒。
    纪桓轻抚着陆云琛后背。
    才明白对疼痛感到麻木的含义。
    “滚吧。”
    纪桓用双唇无声地向祁南枭下了逐客令。
    祁南枭看向纪桓缓缓站起身来。
    “师尊,我要走了。”
    “你再让我看看好吗?”
    陆云琛握紧了双拳,在祁南枭这情深的语气中,剑光再度围住了祁南枭的周围。
    祁南枭微阖着双眼,看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任迁。
    又一次在陆云琛面前跪了下来。
    响头声在身后响起,一连三个,一声比一声更重。
    他看向陆云琛僵硬的背影,轻声道:“上一辈子,终归是我对你不起。”
    说着他起身走到任迁身旁。
    不知道他靠近任迁耳边说了什么,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人,如疯魔一般抱住了他的脚踝。
    “祁南枭你不能这样,你不可以这样!”
    祁南枭冷声道:“我可以。”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你不能这样对我,给我一条生路,我求你了……”
    祁南枭蹲下身将任迁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听着任迁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他目光落在已经被掰形状怪异的手指,突然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师尊,待会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陆云琛看都没看那边。
    口腔里传来的钝痛,让他意识到祁南枭已经削掉了任迁的舌头。
    鲜血从任迁的口腔里不断涌出,任迁在疼痛中颤抖着身体,像砧板上快要死去的鱼。
    祁南枭从怀中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任迁满是鲜血的口腔。
    “你得活着,活到,你死就代表会消亡的时候。”
    祁南枭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后,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吗?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起……”
    任迁瞪大双眼,想要用已经扭曲的手指去拽祁南枭的裤腿,被切断了舌头,让他只能发出如怪物般的嘶吼声。
    祁南枭站起身来,擦了擦袖口的血点,又转身看向陆云琛和纪桓的位置。
    纪桓看向祁南枭,无声地张了张嘴,想开口的埋怨却没说出口,只是温柔地搓揉着陆云琛的手指。
    陆云琛柔声道:“不疼。”
    纪桓看着陆云琛额间的冒出的细汗,温热的指腹揉捏过陆云琛的指节。
    祁南枭下手又重又快。
    他根本来不及阻拦,对方就已经把所有事都做了。
    祁南枭对上纪桓埋怨又不知如何开口斥责的眼神,忽而笑了。
    “换作是你,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那截血淋淋断舌,捂着脸笑得直不起腰来。
    是啊,他的师尊和任迁共感。
    他当时掰断任迁手指的时候,在想什么,毫不犹豫挖掉任迁舌头的时候脑海里又在想什么……
    纪桓从一开始就巴不得杀了他们。
    哪怕因为被局限无法取走他们的性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在知道陆云琛和任迁共感后,纪桓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并不代表他的恨意不存在。
    一个外来的穿越者,搅乱了祁南枭原本的人生。
    让原先光风霁月的陆仙尊坠入了泥泞中,染了一身污。
    那是纪桓哪怕弱小无能时,也拼尽全力维护的人。也是在看破真相后,又爱又恨,却还是会在危难之际向陆云琛伸出援手。
    祁南枭渐渐止住了笑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满血污的掌心。
    失魂落魄从关着任迁的房间离开。
    陆云琛头埋在纪桓颈窝里,低声道:“杀又杀不死。”
    纪桓心疼道:“是不是很疼?”
    陆云琛轻笑了一声,将冰冷的手指凑近纪桓的唇边:“说疼的话,纪少侠会如何?”
    纪桓轻笑,低头吻上陆云琛的指节。
    “还疼吗?”
    两人四目相对,陆云琛耳朵霎时间红了,纪桓注意到他此时的异样,温热的唇瓣从他的指节一路落到掌心。
    他五指在掌心的瘙痒感下微微弯曲。
    纪桓温热的吻,似乎真带有魔力,把共感所带来的痛楚都一扫而光。
    可怜任迁躺在地上,疼得浑身颤抖,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境中,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在他眼跟前腻歪。
    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吼声。
    陆云琛握住纪桓的腕口:“别看他,他而今这副模样,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纪桓任由陆云琛将他牵出那间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
    两个人刚落座。
    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阮湉举起桌上的空酒坛,呵呵笑了两声,口中大喊了一句再喝,没多久又倒回了桌面上。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纪桓把酒坛推到陆云琛跟前:“还喝吗?”
    “不喝了,明日还要回隐世之城,得找到灵气倾泻的根源。”
    纪桓搭上陆云琛的手背道:“我陪你一起去。”
    陆云琛道:“那地方不安全。”
    纪桓没有说话,只是杵着脑袋,歪头看着陆云琛轻咳了两声。
    陆云琛轻叹了一口气:“一起去,不过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可轻举妄动。”
    听着陆云琛的警告,纪桓坐直了身子,眯笑着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