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元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也有些人贪图他出手大方,甘愿唯他马首是瞻。因此渐渐地在这堰州城也有了些名望。一年之前,我无意中结交了一名隐居在山中的居士。家里藏着好些祖上换下来的珍贵字画。不知怎么的,这消息被赵景同知道了,他买画不成,便计算着雇用强盗来夺。我出了一招,叫这居士找好画匠临摹几副相似的画。依赵景同的眼力,是断然看不出真假的。那居士也就照着我说的做了。”
    “赵景同得到了字画后好不开怀,自以为得到了真迹。于是拿着他到与我交好的名士面前炫耀,却被名士当场揭穿。我也趁机多嘲讽了他几句。赵景同知道我和那居士交好,便认定是我出主意骗了他。又因为我出演讽刺,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心里恨我恨得要命。便在他生日宴宴请众人时,在我的酒里下了毒。所以,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才瘫成这样。”
    楚祯:“你如何认定是他下的毒?”
    林青元:“我虽然顽劣,但是树敌很少,唯一得罪过的只有他;况且他酒后和他几个密友吹嘘时,将这件事明明白白说出来的还能有假?只可惜,当时桌上的友人又和他反目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胡文宇,我们这才断定,当初毒害我的人便是他。”
    楚祯:“那官府也不怀疑他。”
    林青元:“一是苦于没有人证物证,二是那大老爷收了他不少好处,尽管我们家也献上了不少银钱,只是那老爷同时吃着我们两家银钱,只是将这件事一再推脱,再接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最后只判定说我是自己吃东西吃坏了。再就不了了之了。”
    楚祯气得鼻孔喷气:“今见天乍一见赵景同,还以为他是个正经的好人。看他相貌堂堂,原来是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之人。县太爷也是个糊涂蛋。”
    林青元听罢冷哼一声:“他做的事还不止于此呢。你可知道他的财产是怎么来的?”
    楚祯问道:“怎么来的。”
    林青元:“他本是赵员外家的一个小厮,就是因为这副皮囊,唬得赵员外将他当亲儿子对待。赵员外的亲生儿子都不争气,赵员外也只是将所有的财产都握在自己手里。谁知那赵员外一死,赵景同便卷了赵家所有的财产跑了路。分毫儿没留给赵家的三个兄弟。”
    楚祯:“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青元:“都是温光启他们几个四处打探出来的。今天他私下叫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他们已经找到了赵员外的几个亲生儿子,他们正要一齐找赵景同告官呢。”
    林青元:“我被毒之事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一直是我的心头之恨。如今,赵氏三兄弟,可是人证物证具在,我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楚祯说道:“这样盗取别人钱财四处作恶之人,着实可恶。只希望官府能彻查,好叫你出一出心头这股恶气。”
    林青元有些凄哀地笑了笑。官场上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不过看楚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着实可爱,于是故意将恼人的烦心事抛下,转回身,换了个粘人眼神,抱着楚祯的腰央求道:“我把你要我说的事都告诉你了。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唱我想听的小曲呢。”
    楚祯伸出手指,点着林青元的鼻尖:“你呀你,我就知道你如愿事不会作罢。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唱给你吧。”
    楚祯便唱,这回唱的是一支上不得台面的窑调。工种号梦白推文台唱得林青元是面红耳赤,不住地亲楚祯的白脸蛋儿。
    楚祯轻喘着道:“想来你是听得动情,恨不得为我伴奏,把我当成琵琶又挑又揉的,叫人怎么唱得下去。”
    林青元亲了亲楚祯的嘴角:“你只管唱,我再不动你。”
    楚祯再唱,声音越发婉转,像是前来勾魂夺魄的妖精般地勾魂儿。不过唱到一半又唱不下去,笑道:“你看你,我们唱曲的用的都是丝竹乐器,你弄来一根鼓槌藏在身上做什么?这里又不用人敲鼓。”
    林青元一个翻身将楚祯压在身下:“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根鼓棒不敲普通的鼓,虽然只敲一边,但是两头做响。”
    楚祯早已被林青元扑倒在床,一边软软地推着他,一边笑着骂道:“你个小粉嘴,又说一些胡话来调戏人。”
    林青元握住他的手递在嘴边亲了一口道:“我说的可不是胡话,你与我试一遭便知道了。”
    于是拉上床帏,两人滚做一处,不提。
    *
    自从林青元痊愈之后,袁五爷便很少再到林府来。这一日却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坐在屋内,一口一口地品着荷珠奉上来的茶。正好楚祯和林青元两人都在,三人便一起说话。
    袁五爷开口道:“少爷如今用不上我了,我也少来府上走动,今天一见二位气色都这么好,我心里也高兴呢。”
    楚祯:“气色好也是托了您的福。您可别说什么用不上的话,我和青元都记者您的恩情呢。都盼着您常来走动。”
    袁五爷:“我也想常来给少爷奶奶,老爷夫人把把脉,可是楼主最近找到了个大人物,正琢磨着重建瀛海楼呢。要是这事儿真被他张罗起来,那我又有得忙了。”
    楚祯和林青元两人对视了一下,林青元张口问道:“不知道楼主他找的大人物,是谁呢。”
    袁五爷把茶碗一撂:“是你们说是谁,就是那个巨贾石封禹。他们家可真是富可敌国。前几日托了楼主的福,我也去他们家做客顺便逛逛,老朽我走南闯北多年,自认为是个见过世面的,还是结结实实让我长了一回见识。都说人比人得死,货币货得扔。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就那么富贵。”
    林青元:“他们家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是仗着他背后有个手眼通天的老丈人,加上前朝得势的小叔子。”
    袁五爷:“怨不得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官场里钻呢。大门大户的,哪个不需要上面有人照应。”
    袁五爷:“我这一次过来,正是为了给你们二人送些补药。日后不知道再见又是什么时候。不知是年级大了还是怎么,在堰州城住了这些时日,让我再回到原先在船上的日子,我是不愿意的。我老了,也该为自己积攒写阴德。想想船上的那些孩子们的遭遇,总觉得自己内心有愧。幸而总有几个像楚祯这样幸运的,落得个好人家。才让我不至于太愧疚。”
    楚祯:“您有了这个想法,便是再好不过了。如今您年事已高,犯不上再跟着楼主四处奔波,再做哪些有损阴德的事情。如今手里也有银钱,不如早脱身,为自己做打算。”
    袁五爷听完楚祯一番话,微微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重建这事,我也不愿再参与。虽说他们找了个避人偏僻园子做地上的大本营,我不用再在海上颠簸。但是这种调教人的事我也不愿再做。不如就如你说的,早日金盆洗手不干了。还能落得个清静。”
    三人正说着,海蓉敲敲门走了进来,说道:“少爷,苏胜在外面叫您呢,说是有要常子昂传话过来,有要紧事告诉你。”
    林青元起身道了声失陪,走出屋外听苏胜的传话。
    袁五爷在楚祯的劝解下,渐渐打定了离开瀛海楼的主意。楚祯见如此,心里也十分高兴。
    那袁五爷坐了许久,正起身要走,却被楚祯一把拉住,通红着脸儿,挤眉眨眼地凑了过去,说道:“五爷,您来老家本事那么大,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到这件事。”
    袁五爷:“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楚祯:“您既然能让男人产奶,那能不能让男人生孩子呢。”
    袁五爷听了抚须而笑:“好小子,这林家少爷就这么让你死心塌地的?一个大男人还惦记着帮他生孩子?”
    楚祯:“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怎么就不能惦记着为他生个孩子。再说,也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这前半辈子孤苦飘零,总想着养个孩子,然后好好待他,也为了弥补我前半生的苦。孩子生在这样的府里,也不至于挨饿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