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时,妻子已经断气了。
    他日复一日,守候着她,偏偏却在他离开的那短短三十分钟内,她撒手尘寰。他看不到她最后一面。
    生命总是这样吧?你刻意地等待,事情却不肯发生,你不过走开一会,你等待的事情却发生了。
    你不眠不休地看守一个人,他却在你倦极打瞌睡时离开了。
    你以为那一刻那一天没有来临,他偏偏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来临。
    太不甘心了,你不过喘息三十分钟,他就在这三十分钟毁灭你从前一切的努力。
    你多么爱一个人,也未必能够死在他的怀抱里。
    生命总是阴差阳错,失诸交臂。
    六十九
    ◎ 四十四次日落
    小时候住的房子,可以看到日落。黄昏时候,一轮红日,就镶在窗边,我时常坐在窗前,等到红日沉下地平线。离开了那座房子许多年了,一直渴望再拥有一座可以看到日落的房子。朋友说:“看到日落的房子是西斜的,不太好。”但我住过的房子,都是西斜
    的,也许是巧合,与落日分外投缘,看到日落,觉得这世界还是美好的。在白天出生的我,对月夜并没有遐思。别人爱说月夜如何浪漫,据说人狼也在月圆之夜出没,可是我觉得落日比满月哀伤。
    小王子住在小行星上,每一天,他只需要将椅子移几步,就可以多看一次日落,有一天,他看了四十四次日落。他说:“一个人心情哀伤的时候,他就会去看日落。”
    我们不是小王子,我们住在地球上,每天只可以看到一次日落。人的一生,可以看多少次日落?既然每天只有一次日落,就让我们每天顶多哀伤一次。
    黄昏的时候,走在石屎森林里,突然觉得很哀伤,不知道何去何从,于是立刻跑回家看日落。回到家里,夕阳余晖刚好铺在白色的书桌上,原来时光也有它不残忍的时刻,而我从未察觉。
    日落毕竟比圆月愉快。
    七十
    ◎ 朋友不再联络你的原因
    一个本来经常跟你联络的朋友,突然不再找你,不外几个原因。
    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他爱上了你的男人或女人。他跟你的旧情人恋爱。
    他疯狂地爱上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他的环境突然有重大的改变,这个改变是坏的改变。
    他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恋爱。
    他跟一个以前你们一起拿来取笑或奚落的人恋爱。
    他知道了一个你一直没有告诉他的,关乎他利益的秘密。
    你和他将会有利益冲突。
    听过一件真人真事,两个男人本来是好朋友,一天,甲告诉乙:“我要结婚了。”
    乙问:“跟谁结婚?”甲说:“她是你认识的,你猜猜吧。”
    乙猜了很多次都猜不中,最后,他说:“不是XXX 吧,那个女人又丑、又老、又没身材、嘴巴是歪的、人又姣,她以前暗恋过我呢!”
    这个XXX 是甲和乙经常拿来取笑的女人。
    甲要娶的,正是这个女人。甲和乙从此不再联络。
    象甲和乙这种情形,并不经常发生。一个好朋友突然不再找你,通常是头四个原因。
    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不敢面对你。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不想再见你。
    他爱上了你的男人或女人,他跟你的旧情人恋爱,当然也归入对不起你之列。
    如果最近你发现你的另一半好象有第三者,而你的好朋友突然不再联络你,不容怀疑了,他们一定是背着你来往。
    七十一
    ◎ 伤心同学会
    毕业多年以后,参加同学会的聚会,往往是一件伤心事。失意的人根本不会出席,剩下来,只有得意的人才会出席。得意的人,去同学会,名为聚旧,不过是炫耀。自以为得意的人,去到同学会,方知道有比他更得意的人。即使是最得意的人,也觉得沮丧。在
    聚会中,每一个人都来揶揄他。
    甲说:“你就好啦!”
    乙问:“你现在住的那层楼值多少钱?”
    丙问:“你现在开什么车?”
    曾经和他非常要好的丁,默默坐在一旁,友情难再。
    二十年前的感觉,一去不返,无法重温。
    一个庸脂俗粉的胖女人走来叫他:“死鬼!你认得我吗?”
    他良久才认出她来,她是他同级不同班的同学,是副校长的女儿,当年美若天仙,出尘脱俗。他鼓起平生最大勇气邀请她在学校的圣诞舞会中当他的舞伴,她考虑了一个月才答应。
    舞会当天,他首次穿上西装,涂了满头光亮的头蜡,滑得连黄丝蚁也爬不上去,与她在舞池中起舞,羡煞旁人。后来,她叫他用心读书,她不想谈恋爱,他伤心了很久。
    今天,她竟然变成一个这样的女人,粉碎了他少年时代最诗意的一段回忆,同学会,太伤感了,还是不要去。
    七十二
    ◎ 我马上就跟你结婚
    一个女人跑来说:
    “他没有变心,他说马上就跟我结婚。”
    男人说“我马上跟你结婚”,跟女人说“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是一样的,说“现在就死给你看”的女人,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去
    死,说“我马上就跟你结婚”的男人,百分之一百不会马上跟你结婚。
    男人说“我马上跟你结婚”,只是因为被女人逼得走投无路。
    他有多过一个女人,其中一个逼他做选择,为了留住这个女人,男人于是信誓旦旦说:“我马上就跟你结婚”。
    女人听后感动到不得了,可能会说:“不,你不用跟我结婚,我相信你。”男人的奸计得逞。
    男人想把相识不久的女人弄上床,他对她说,“我马上跟你结婚”,只是想感动女人,答应和他相好。在事后,没有男人会说“我马上跟你结婚”。
    男人想挽留提出分手的女人,也会说“我马上跟你结婚”,但通常都已经太迟。
    被抛弃的女人苦苦哀求不要分手,又说“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男人为了令她情绪稳定或出于内疚,会跟她说:“我和你结婚吧。”不会有“马上”这两个字。
    “马上”这两个字在“我马上跟你结婚”这句说话里的意义决不是一项行动,而是一个助语词而已。
    七十三
    ◎ bitch
    那天跟人说:“XXX 很bitch 。”
    那人说:“不要说他bitch ,现在说人bitch 是赞人。”
    原来bitch 有新的含义:
    B 代表Beautiful 。
    I 代表Intelligent 。
    T 代表Talented。
    C 代表Clever或Charming。
    H 代表Horny 。
    Horny 在这里不是贬词,说一个人风骚、发姣,是变相指他性感和精力充沛。精力不充沛,又怎能经常那么风骚呢?如果他只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发姣,那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真正bitch 的人不一定B-I-T-C-H ,但B-I-T-C-H 一定是那群很bitch 的人想出来的。
    bitch 可以这样解释,那么Shit是否也可解作:
    S 代表Smart
    H 代表Horny
    I 代表Intelligent
    T 代表Talented
    此后,我们想称赞一个人,该当众高声地跟他说:“Shit,you son of thebitch !”
    七十四
    ◎
    把女朋友赶走
    一个男人正在头痛,不知道怎样可以令女朋友离开他。他跟她交往了几个月,大家有了肉体关系。近来他发现大家根本合不来,他不爱她,但他也不知道怎样可以叫她走,因为她已经住在他家里了。
    从前,要一个已经跟你上过床,并且住在你家里的女孩子离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今天容易得多了。
    你稍为不理她,稍为怠慢她,稍为对她不好,她已经会自动离开了。
    今天,女人不会再留恋一个对她不好的男人。
    没本事没志气的女人才会留恋一个不理她的男人。
    世界这样辽阔,她离开这个门口,难道找不到男人吗?即使找不到一个男人,女人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何需摇尾乞怜?女人只要自己感到不受重视,立刻就会挽一只皮箱离开,明日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