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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尧拿着手机动了动指尖,点在回复框里,似乎想回复,又不知回复什么。
    对面在这时又发过来了消息:
    “尧哥,你醒了?”
    安尧看了眼上面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的状态,猛地扔开手机起身,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温将他被温暖被窝熏陶一夜的脸颊温度降了下来,也让他的大脑跟着冷静了好多。
    三年,不是说跨越就能轻易跨越的。
    况且安尧心中一直有根刺,陆星火有前科,哪怕他现在二十多岁了,放在安尧身边依旧小他八岁,定不定性另说,光贪图新鲜四个字就够安尧一再犹豫。
    他像个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战士,拿着刀却在面对一只小狗时犹豫了起来。
    犹豫着放手,犹豫着给机会,犹豫着一再放宽底线,完全不像他。
    安尧双手撑着洗手台,掌心下是冰凉坚硬的大理石,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挂着水珠。
    水珠顺着脸颊的弧度往下滑,汇聚在脂白的下巴,最终滴落回洗手池里。
    这张脸曾拒绝了无数人,最终在一只小狗崽子面前败下了阵,想想都不可思议。
    安尧抹了把脸,纷杂的思绪也跟着被抹掉,但心情却掉进了谷底。
    他不想回复陆星火,也不想吃陆星火做得午饭。
    安尧出门时,隔壁的门也跟着打开,陆星火像是一直在听着动静,安尧开门,他也跟着开门,一身穿戴整齐,仿佛猜到了安尧不会回他的微信,也不会吃他做得午饭一般。
    他准备跟着安尧出去,只是在安尧凉凉看过来时,停在了原地。
    一夜过去,安尧身上褪去的铠甲似乎又穿了回去。
    三年后的安尧,时时刻刻都让陆星火觉得捉摸不透。
    或者说,从他们分手那一刻开始,安尧就不再是他能掌控、猜透的人。
    以前能一眼看到底,大概是安尧不设防,对他的信任。
    安尧没说话,走到一旁等电梯,不再看陆星火。
    陆星火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安尧走进电梯,突然快步跟上来,却没进去,只站在电梯外,满怀期待地说:
    “尧哥,我等你回来。”
    安尧抬头看电梯的楼层,等着关门,像是陆星火不存在。
    直到电梯门关上,载着安尧的电梯缓缓下降,陆星火还站在电梯门口。
    他低下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萧索,像一只被抛弃的狗,被主人关在了门外。
    陆星火最近时常会想,如果三年前他没有软弱逃避,没有试图用新鲜感蒙蔽自己,是不是如今他和安尧已经有了共同的家。
    不用多大,温馨舒适的家,像避风港一样。
    如果,如果,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他犯错了,错得一塌糊涂,错得消磨掉了安尧对他的信任,他活该。
    安尧深夜才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潮流时尚的年轻人,比安尧高一点,站在安尧身边,竟显得两个人有点般配。
    陆星火一直在等,听到动静立刻开门看过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年轻人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似乎是个混血,在陆星火开门时,疑惑地看过来一眼,只把他当个普通邻居,很快移开视线,跟着安尧进屋。
    安尧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低着头开门,走进屋子,一眼都没看向旁边。
    等关门声传来,陆星火还站在原地。
    许久他松开门把手,掌心一片红,是用力太大被门把手硌的。
    安尧带了人回来。
    那个人是谁?
    他们在房间里会做什么?
    陆星火走到安尧房间门前,无数次抬起手想要敲门,最终手臂都垂了下去。
    安尧说他们回到原点,原点的陆星火和安尧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资格质问安尧。
    安尧想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他都管不了。
    他本来有这个资格的,只是他不珍惜,弄丢了。
    陆星火将额头抵在安尧的门前,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在门前站了许久,久到浑身僵硬都不知道动一动。
    走廊尽头的窗外是漆黑的夜幕,夜幕渐渐泛起白光,灯暗了下去,陆星火才恍然意识到,天亮了。
    天亮了,那个人走进了安尧家里,一夜都没有出来。
    一夜可以做很多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咔嗒。”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陆星火没动,一双眼睛因为熬夜泛红,死死盯着大门在他面前打开。
    站在门内的青年被面前宛如恶鬼的陆星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神经病啊!”
    青年的中文似乎不太流畅,紧接着用英语骂了一连串脏话。
    陆星火充耳不闻,只盯着青年的穿着。
    衣服整齐,只是头发有些凌乱。
    青年被陆星火看得发毛,一连后退,穿着鞋踩进了屋子里,回头高声喊:
    “安尧!这人是谁?你认识吗?”
    安尧没睡醒,被青年吵了起来,从卧室走出来,看到穿着鞋站在客厅的青年,下意识的提醒:
    “塞勒斯,别穿着鞋在屋里走!”
    塞勒斯不动,指了指门口:
    “安尧,有个怪人!”
    名为塞勒斯的青年说话中英掺杂,口音也很奇怪,像是个华侨。
    安尧看向门口,似乎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陆星火。
    “有事吗?”
    陆星火看着安尧,双手握紧成拳,浑身像燃起了一团火,偏偏这火无处发泄。
    他亲眼看着安尧穿着宽松的睡袍从卧室走出来,领口松散,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小片胸膛,脖颈和胸口处分布着几点红。
    安尧见陆星火整个人有些奇怪,语气难得放软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陆星火,出了什么事?”
    陆星火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让他没有冲上去将眼前的青年撕碎,他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僵硬着回答:
    “没事。”
    安尧看着陆星火转身,缓缓走向隔壁,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步伐都透着疲惫,他微微皱眉,不知道陆星火到底怎么了。
    隔壁传来轻微的开关门声,塞勒斯偷偷往外走了一步,被回过神的安尧叫住。
    “塞勒斯,这么早,你想去哪儿?”
    塞勒斯僵硬在原地,回头尴尬地冲安尧笑了笑。
    “安尧,你知道的,老师见了我,一定会打死我的。”
    安尧不客气的冷笑:
    “埃尔顿让我帮忙看好你,你别想着跑,中午老老实实和我去接机。”
    安尧是名摄影师,他除了陈成这些普通朋友以外,还有很多艺术界的朋友,他们大多是忘年之交,比如埃尔顿,一位年过五十的欧美摄影师。
    塞勒斯是个华侨,是埃尔顿的得意学生,这次师生二人一起来国内参加活动,只是塞勒斯贪玩先到,埃尔顿知道塞勒斯总是闯祸,便拜托安尧照顾他。
    安尧见塞勒斯终于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又忍不住抓了抓脖颈,只觉得脖颈附近发痒。
    安尧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脖子附近的几处红,在他的几次抓挠下更是红了一片,太阳穴一跳,忍不住高声道:
    “塞勒斯!你半夜是不是偷偷开窗把蚊子放进来了!”
    塞勒斯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嘟囔:
    “太热了嘛,你连空调都不开,像个老头。”
    安尧皱着眉找药膏往脖子附近涂,陌城地处偏南,夏日的蚊子又大又毒,被咬了好久都不会好,有时还会让人过敏。
    涂抹药膏的指尖慢慢停了下来,安尧看着镜中脖颈附近的红,想到陆星火大早上的不对劲,眉头渐渐皱起。
    陆星火,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安尧指尖动了动,又继续涂药。
    误会了又怎么样,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他做什么,本就不需要给陆星火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