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宫年久失修,如今已经入冬了,钦天监说过几日还有大雪,这宫殿太过空旷,光这些炭火恐怕没办法取暖。如果有地龙你冬天会好过一些,少受些风寒。不过,整座皇宫只有朕的朝阳宫,太后的万寿宫,皇后的翊坤宫,和贵妃的韶光宫有地龙。其他几处你都不方便去,便跟朕去朝阳宫吧。朕已着人将偏殿暖阁给你收拾出来了。”
    西岸渝又打了个喷嚏,看了看外面,听着呼啸的风声,瓮声瓮气道:“好吧。”
    本来还准备继续说的秦怀荒见西岸渝这么快就答应了,看向西岸渝,“今日怎么不犟了?”
    西岸渝低头看着水杯,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南楚边境也这么冷吗?”
    秦怀荒:“……”
    他端起茶,淡淡道:“比这里暖和些。”
    西岸渝神色落寞,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我得等他回来,总不能冻死在这冷宫里。不是吗?”
    秦怀荒用杯盖轻撇着浮沫,叹息一声,放下茶盏,起身:“收拾收拾,走吧。”
    西岸渝低头看着杯盏。
    终于!
    快走完今天的剧情了。
    他默默起身,步履如风的从后门离开了花厅。
    秦怀荒:“……”
    他在花厅中站了一会儿,还没坐回座位上,就见西岸渝背着一个小包袱过来了。
    西岸渝低着脑袋,“走吧。”
    秦怀荒:“……”
    一行人刚走出宫殿大门,西岸渝忽然顿住,转身回看整座冷宫。
    秦怀荒站在风口,为他挡住风,看着依依不舍的西岸渝,“怎么?”
    西岸渝:“这里以后我还能来吗?”
    秦怀荒:“……”
    他顺着西岸渝的目光看去,就见冷宫中的宫人们都出来送行,看着西岸渝也都满目不舍,有的人还流了眼泪。
    西岸渝看向秦怀荒,想了想,对秦怀荒道:“等春天来了,我还回这里住。”说完,又低头想了想,“如果……如果我活不到那个时候,或者我以后有什么意外,别为难他们。我,我和他们关系可差了!”
    秦怀荒:“……”
    秦怀荒被逗笑了,“好。这里以后就给你留着。”
    西岸渝眉开眼笑,朝宫人们挥了挥手,转身率先走了。
    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秦怀荒等人则跟在后面,半晌后到了分岔路口,眼见着西岸渝径自要向右转去,跟在秦怀荒身后的大内总管连忙道:“小公子,走错了,往左走。”
    西岸渝好似没听到一般,一转身就没影了。
    众人:“……”
    秦怀荒等人走到路口,就见西岸渝披着大氅,戴着大大的毛茸茸的兜帽,靠在墙边,看着他们。
    总管:“小公子,你这是……”
    “阿嚏!”
    西岸渝打了个喷嚏,才道:“我在等你们带路啊。”
    满身怨气。
    又有点可怜兮兮。
    “噗!”总管没忍住轻笑一声,看了秦怀荒一眼。
    秦怀荒无奈的摇摇头,“走吧。”
    西岸渝慢吞吞的跟上。
    秦怀荒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走到空旷的地方,一阵大风刮来,西岸渝被吹的横着走了好几步,被秦怀荒拽到身旁。
    秦怀荒走在西岸渝身边,为他挡住呼啸的北风。
    西岸渝低着头,揣着袖子走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鞋尖碰到一块凸起一些的石砖边沿,西岸渝踉跄了一下,被秦怀荒提着才没摔倒。
    秦怀荒:“看路。走路抬起脚。”
    西岸渝:“……”
    哼。
    开始了开始了。
    大尾巴狼要开始当爹了。
    完了完了。
    恋|父情结要怎么演?
    我父爱过敏啊。
    西岸渝皱眉。
    想到自己的老爸。
    一言难尽。
    天呐,真是够够的了。
    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可怕的东西,真的一点点都不、需、要!
    西岸渝一脸的生无可恋,迎来了演技生涯最大的考验。
    走路脚更托拉更不抬脚了,一行人走路都很轻,寂静的寒风咆哮的夜里,只能听见西岸渝棉靴靴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秦怀荒:“……”
    有一种想揍崽的冲动。
    真心的。
    在寒风中走了大概两刻钟,终于来到了朝阳宫暖阁,西岸渝几乎是脱了外衣就扑倒床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秦怀荒看着没心没肺睡得很香的西岸渝,揉了揉眉心。
    总管走上前,要给西岸渝脱靴子,被秦怀荒拦住。
    秦怀荒沉默片刻,上前给西岸渝脱了靴子,盖好被子,这才带着总管从暖阁出来。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在暖阁伺候的宫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明白了里面那位的地位,低下头,安静的侍立。
    —
    第二天西岸渝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宫人们殷勤的服侍下洗漱完,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刚要问什么时候吃饭,就有一个小内侍过来:“小公子,陛下在养心殿,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西岸渝:“……”
    刚睡醒就要开始演戏,鱼鱼好惨。
    唉!
    西岸渝叹息一声,揣着手手,披上斗篷,没精打采的跟着内侍往养心殿走。
    进了养心殿,就见宫人们穿梭往来正在上菜,西岸渝看着这些山珍海味良久,忽然被一道红衣身影吸引了注意力,抬头一看,“少监大人?”
    秦怀荒从书案后起身,坐到饭桌主位,示意西岸渝坐下,才道:“少监奉母后之命来看着你,今后便住在你隔壁。”
    西岸渝看了云临君一眼,坐到座位上,待秦怀荒动了筷子才开始吃饭。
    大内总管和云临君则分别侍立在秦怀荒和西岸渝身后。
    西岸渝默默吃菜,慢吞吞的,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秦怀荒吃饭速度快且优雅,吃完后端过大内总管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看向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西岸渝:“这是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
    西岸渝叹息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碗里的饭,“我始终不过是个囚徒罢了。”
    说完,夹起碗里的鸡腿,嗷呜咬了一大口。
    哼哼。
    演完一次可怜了,可以大开吃戒了~
    这叫化悲愤为食欲,合情合理的很。
    秦怀荒:“……”
    云临君:“……”
    秦怀荒用完午膳便去前朝的勤政殿忙了,云临君也因为有公务在身,暂时回了阁楼那边。
    西岸渝慢悠悠的吃完,擦了擦嘴,慢吞吞的走出养心殿,在偌大的朝阳宫中溜达消食。
    昨日北风呼啸,今日晴空万里,特别暖和。
    他溜达了一圈,朝阳宫的景色很好,还有个花园,只是凛冬时节,花园里也有些萧条。
    这里宫规森严,来来往往的宫人谨言慎行,规矩很好,都没什么声音,整座朝阳宫都很安静。
    西岸渝溜达一圈便觉得十分无趣,远没有冷宫好玩啊。
    他百无聊赖的回到暖阁,昨天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次上上下下走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玩的,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床是按照他的喜好,铺着又厚又柔软的被子,房间中也装了窗帘,床也很大,枕头也很软,勉勉强强吧。
    午睡醒来,西岸渝睁开眼睛。
    好安静。
    好安静。
    西岸渝叹了口气,想了想,眼珠一转。
    他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数了数门外安静侍立的宫人,招招手:“来来来,都过来,咱们玩个游戏吧~”
    暖阁的花厅中,西岸渝让宫人们摆好桌子,拿硬纸写好标签,介绍完规则,开始玩狼人杀,西岸渝做主持人。
    三局之后,原本只是陪西岸渝玩玩的宫人们都认真起来,眼里带着胜负欲,西岸渝一边吃瓜子一边吃橘子一边主持。
    不愧是在朝阳宫伺候的宫人啊,看上去平平无奇,却一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啊,精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