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伸手到饲养海鲜的鱼缸里,用手去拨鱼缸里的水,发出水波荡漾的声音
    :「是呀,我就在水池旁边。」
    就在这时,沈鱼看见胡小蝶走进诊所。
    胡小蝶推开诊症室的门,把翁信良吓了一跳。
    「不打扰你了。」沈鱼挂了线。
    翁信良好生奇怪,沈鱼好像知道胡小蝶来了,那是不可能的。
    「你今天早上答应不会走的。」胡小蝶说。
    翁信良拉开百叶帘,看看街外,没有发现沈鱼的踪迹。
    沈鱼使劲地用手去拨鱼缸里的水,水好像在怒吼,一尾油追游上来在她左手
    无名指的指头咬了一口,血一滴一滴在水里化开。她把手抽出来,指头上有明显
    的齿痕,想不到连鱼也咬她。
    沈鱼截了一辆计程车到演奏厅。她用一条手帕将无名指的指头包裹着,伤口
    一直在流血。
    演奏厅里,马乐和大提琴手、中提琴手在台上练习。沈鱼悄悄坐在后排,马
    乐看见她,放下小提琴,走到台下。
    「你去了什么地方,到现在才出现?」
    「你的手指有什么事?」马乐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用一条手帕包裹着,手帕
    染满鲜血。
    「我给一条鱼咬伤了。」
    「不是杀人鲸吧?」马乐惊愕。
    「杀人鲸不是鱼,是动物。我给一条油追咬伤了。」
    马乐一头雾水:「海洋公园也训练油追吗?」
    沈鱼听后大笑:「马乐,我还未学会训练油追。」
    「我去拿消毒药水和胶布来。」马乐走到后台。
    沈鱼的指头很痛,痛入心脾。左手无名指是用来戴结婚戒指的,这可能是一
    个启示吧!她的手指受伤了,戴上婚戒的梦想也破灭了。
    马乐拿了药箱来,用消毒药水替沈鱼洗伤口,然后贴上胶布。
    「谢谢你。」沈鱼说。
    「你不用上班吗?」
    「我不想上班。」
    「发生了什么事?」
    「你一直知道没有抽骆驼牌香烟的彼得这个人,是不是?」
    马乐的脸色骤变。
    沈鱼证实了她自己的想法。
    「翁信良跟那个姓胡的女人一起多久了?」沈鱼问他。
    马乐不知如何开口。
    「请你告诉我。」沈鱼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马乐。
    「我不能说,对不起。」
    「我保证不会告诉翁信良,求求你,一个人应该有权知道她失败的原因吧?
    」
    马乐终于心软:
    「她是翁信良从前的女朋友。」
    「从前?」沈鱼有点意外。
    「就是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那一个。她最近失恋了。」
    「她和翁信良旧情复炽,是不是?」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翁信良只跟我说过那个女人想回到他身边。」
    「我以为她是后来者,原来我才是。」沈鱼苦笑。
    「不,她才是后来者,她和翁信良本来就完了。」
    「为什么我总是排在榜末。」沈鱼说。
    「他不可能选择胡小蝶的。」马乐说。
    「他还没选择。」沈鱼说,「你信感觉吗?」
    马乐点头。
    「我很相信感觉,我和海豚之间的相处,全靠感觉。我觉得我会失去他。」
    沈鱼说。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马乐失望地说:「你从前是一个很会争取的女人。
    」
    「是啊!是我把翁信良争取回来的。原来你去争取是没有用的,最重要是别
    人争取你。」沈鱼说,「你觉得胡小蝶是不是很像缇缇?」
    「不像。」马乐说。
    「为什么我觉得她像缇缇呢?」
    「你害怕会输给她,把她想像成缇缇的话,输了也比较好受。」马乐一语道
    破。
    「不,她身上有某种气质很像缇缇,我说不出来。」沈鱼的指头还在不停淌
    血。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听说油追咬人是有毒的。」马乐说。
    「好呀,死在一条油追手上这个死法很特别,我喜欢。」沈鱼笑得花枝乱坠
    。
    马乐站起来:「沈鱼,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的坚强和活力去了哪里?
    」
    「已经埋葬在我的爱情里。」沈鱼说。
    「那你应该离开翁信良,他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
    他。」马乐忿忿不平。
    「如果我明白,我便不用来问你。」沈鱼凄然苦笑。
    「我真不明白翁信良这家伙有什么魔力!」马乐说。
    沈鱼站起来向马乐告别:「你回去练习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自己应付得来吗?」马乐问沈鱼。
    沈鱼点头。
    「我替你叫一辆车。」马乐说。
    「不用,我想坐渡轮。」
    「那我送你到码头。」
    「你打算怎样?」马乐问她。
    「不知道。」
    「要不要我跟翁信良说?」
    「这件事由我自己来解决。」沈鱼站在闸口说:「我要进去了。」
    马乐突然拥抱着沈鱼。沈鱼说:「谢谢你。」
    马乐轻轻放手,沈鱼入闸了,她回头向他挥手。渡轮离开码头,雾色苍茫,
    马乐独个儿踱步回去,他不知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勇气拥抱沈鱼。当她跟他说:
    「我要进去了。」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依依不舍的感觉,好想抱她,没有想过可
    能被拒绝,幸而沈鱼没有拒绝。但她说:「谢谢。」又令马乐很沮丧,她并不爱
    他,她是感谢他伸出援手。
    沈鱼坐在船舱后面,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凌乱,对于马乐突如其来的拥抱
    ,她并不抗拒,那一刻,她也想拥抱他,在闸口前,她很想得到一份慰藉,很想
    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而马乐出手了。她觉得很悲哀,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
    候,她所爱的男人并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她不爱的却出手。
    沈鱼回到家里,咕咕嗅到一股血腥味,在她身上搜索。
    「不要,咕咕。」沈鱼抱着咕咕。
    「你的手指有什么事?」翁信良问她。
    「没事。」
    「还说没事?」翁信良捉着沈鱼的手,「正在流血。」翁信良撕开胶布,看
    到一个很深的齿痕。
    「是谁咬你?」
    「不用你理我!」沈鱼歇斯底里大叫出来,把翁信良吓倒。
    沈鱼跑进浴室里,把左手放在流水下,让水把血冲走。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
    翁信良站在浴室外说:「你这样不行的,我替你止血。」
    沈鱼没有理会他,继续用水冲洗伤口。
    「你听到我说话吗?」翁信良把水龙头关掉。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沈鱼问翁信良。
    翁信良默然。
    「我受够了!」沈鱼说:「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翁信良问沈鱼。其实他和沈鱼一样,都在逃避。
    「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沈鱼说。
    「对不起--」翁信良内疚地说。
    沈鱼一巴掌掴在翁信良脸上,翁信良很震惊,沈鱼也很震惊,但,除了掌掴
    之外,她实在无法宣泄她对这个男人的恨和爱,他竟背叛她。
    翁信良站在那里,仍然震惊,她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
    「我替你止血。」翁信良说。
    「是我的心在流血。」沈鱼指着心脏说。
    翁信良捉住沈鱼的左手,用棉花醮了消毒药水替她洗伤口,又用纱布包扎伤
    口。
    沈鱼站在那里,看着翁信良细心为她把伤口包扎好,他一直低着头,一丝不
    苟。用剪刀剪开纱布时,他先用自己的手指夹着纱布,避免剪刀会触及沈鱼的手
    指,他缚好纱布,温柔地问她:「会不会太紧?」
    沈鱼的眼泪一直淌下来,她多么不愿意失去这个男人!她心痛地爱着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