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几率只是既定的数值,在真正的遗传学上很难讲通。
    他皱眉盯着给他检测结果的白大褂,那人似乎也明白了他想问什么。
    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摇摇头道:“放心吧,鉴定结果99%不会出错,不过你要真是想确定,最好让两个人过来抽血化验。”
    他们鉴定中心看过太多因为某些原因来做亲子鉴定的,在门口撕破脸吵到天翻地覆或是抱头痛哭血亲相认的场面见多了。
    对这种不信任的眼神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而蒋昱没希望叫两人过来抽血化验。
    那人既然有能力篡改三次亲子鉴定结果,想必也有其他通天的本领。
    这些天,柳笙的生父从未来找过柳笙,连蒋昱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有钱人的家里角落,也是容不下一个看不顺眼的人的。
    他修长骨节逐渐攥紧那份检测单,无声嗤笑一声,道谢后从顶楼的鉴定中心离开。
    *
    另一边。
    单丛很聪明,采取的重金策略也在三天后初见成效。
    柳笙受伤的地点是离市区八十公里外的一处海岛上的度假酒店。
    酒店在手机软件上评分很高,评论里的人都说这是一个有钱又有想法的年轻老板自已投资设计的。
    而且老板人很好,也很亲切。
    从酒店外围的白色艺术墙漆拼接栅栏,再到四面环海的长板木桥,和海面相接的露天阳台水屋,无一不彰显着这处的美丽与独特。
    前台是个年轻的小哥,右边膀子延伸出一片黑花纹身,不羁地臭着脸,看见来人也没从椅子上起身。
    单丛进了酒店就有点后怕了,后悔自已没叫个人一起陪他来。
    心想着毕竟柳笙就是在这出事的,这地方还提供不出监控来,该不会是个黑店吧。
    两人对视几秒,小哥先操着一口磁性又不太正宗的普通话开口了,“身份证,有预定信息么?”
    单丛是个纯0,从小就带着点洁癖,身上万年不变穿着白衬衫,也不想和人有身体接触。
    他见那人说话了,也轻咳一声,把身份证拿出来放在台面上,“没有预定,要一个水屋。”
    “刷卡还是刷手机?”
    “手机。”
    “我扫你”,小哥朝他示意,“手机拿高点。”
    单丛墨镜后的眼睛正左顾右盼,听到提醒后不情愿地把手机举起来,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这里晚上有什么活动吗?或者平时有没有和陌生人联动什么的?”
    “没有,正经酒店,往后走1034。”
    两人破冰不成功,小哥似乎把他看成了随便约的人,看了他几秒就不再说话,转头和手机里的人发语音聊着什么。
    单丛对这种服务态度实在不认可,他翻了个白眼,往水屋的方向走的时候,回头看见那个小哥仰着头坐在椅子上看天花板,俊朗的五官带着几分空洞和痛苦。
    当天下午,单丛走访了小岛上的小摊贩。
    他拿着柳笙的照片一个一个地问,花着钱消费请摊主们回忆近两个月前的状况。
    换做是别人,一定早就忘完了。
    但柳笙实在好看,还真的有一位卖椰子的老板记得他,说那人看着挺低落的,等开椰子的时候一直在走神,付钱三次点错了码,最后扔给他100块钱也没让找。
    单丛一一记下了。
    到了晚上,他累得腰酸腿乏回到酒店,戴着墨镜看不清,一个台阶没看清,摔了一下,细皮嫩肉的手臂和膝盖处一下就出现淤青。
    大厅没人,小哥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单丛皱着眉头痛苦地准备爬起来。
    在心里庆幸还好没人看到他的窘态,可还没等站起身,面前出现一双鞋,小哥抱着膀子,居高临下看向他。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趴着。
    没过几秒,小哥像拎小狗似的拽着后衣领把单丛拎了起来。
    单丛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又是小哥先开口了。
    他扬着嘴角一笑,说了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你在放什么屁!放开我!”
    单丛只觉得这人真是阴晴不定,中午还一副讨债的模样,现在看见别人的窘态又能笑出来了。
    着实恶趣味。
    他觉得有必要给这人一个很大的差评,让这人明白一下什么叫服务行业,顾客至上!
    而且谁让这人擅自碰他的!
    小哥看见他这样又笑了,把单丛放到地上,一手摘了他的墨镜,墨镜下是一双褐色的漂亮瞳仁,浅浅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
    “还以为你眼睛多难看,一天到晚戴个墨镜干嘛呢,大晚上还装酷啊?”
    “装屁!”,单丛一把抢走墨镜,很不高兴地重新戴上,皱着的眉头和抿着的唇暴露他的倔强。
    小哥又乐了,根本抑制不住看见一只灰头土脸的倔强小狗的愉快。
    他把单丛按在椅子上,蹲下给人上了药。
    ........
    于是,当天到了晚上12点。
    单丛也没再想起要投诉这位前台小哥的事。
    反而知道了小哥的名字,两个字,陈骞。
    提到柳笙住店时候的事,小哥坐在海边,一手捏着一罐啤酒,点头赞同,“那男生挺好看的,确实有点难忘。”
    单丛侧眸看他一眼,挑了挑眉,点头表示认同。
    他长这么大,国内国外见了不少人,有金发碧眼的肌肉帅哥,也有奶狗类型的黑发小哥,但他从没见过长得像柳笙那么精致的人。
    陈骞告诉他,柳笙那天是自已来的,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脾气很臭,几乎是把箱子踢到房间门口的。
    期间,柳笙的手指不断拨弄着手机。
    进门前还停在门口打电话,过了将近五分钟才进门,不过他一直没说话,好像是电话对面一直没人接,他就一直在打。
    那天晚上,柳笙打电话从前台点了不少酒,请他送进房间。
    陈骞看见柳笙穿着浴袍,面容有些憔悴地看着他的手里的酒,眼睛很漂亮却很空,像是知道了什么让他绝望的事。
    拿完酒柳笙就关了门。
    柳笙在那个房间住了三天,第三天就听说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被家里人接走了。
    第119章 线索
    事发地点在他们酒店外墙边上的一个观景楼梯,他们酒店的人甚至没来得露面,柳笙的家里人也并没有因为这个找到酒店老板。
    陈骞说,他以为柳笙的家里人是心疼焦急,把人带回市区好好供着医治去了。
    毕竟柳笙出手阔绰,从每一根头发丝都看得出来,这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谁也没想到,柳笙回去面临的就是亲子鉴定和敷衍的治疗以及被抛弃。
    他一边喝酒,一边感慨着豪门内幕真够惊人的,瞬息万变。
    单丛对他这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再次表示不赞同,两条眉毛微微拧了拧。
    其实豪门也就是看着繁华热闹。
    柳笙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的关爱,别人有的外公外婆疼爱他更是一点都没有,柳笙的父亲又从小忙于商业,没时间陪他,一起长大的哥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中途改了性子。
    但柳笙从不矫情,也不会无病呻吟,不会因为没人陪他就说他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相反的,单丛和柳笙关系好的那段时间,对于这点他认真问过柳笙一次。
    当时柳笙坐在车上,撑着下巴看向旁边正在扫垃圾的环卫工人,说这个社会钱太重要了,他和大部分人比,已经幸福太多了,为什么非要和那0.01%的完美人群相比,而且每个人都有烦恼,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单丛家里也是很有钱的,而且家里二十几口人,幸福美满。
    他大概就是柳笙口里的0.01%,但柳笙本人大概根本没意识到,因为柳笙从不和别人比较,更不会羡慕嫉妒朋友,是个骄纵也乐天派的小少爷。
    单丛从小就认识柳笙和身边的那群人。
    都是些狐朋狗友,有钱的时候称兄道弟,没钱顷刻间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