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听到了第一句,并且猜想到喻安察觉到了,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程虔冷淡的面容有如冰雪消融,浅笑加深,低沉的少年音微哑:“因为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很久是多久……
    喻安又听到了那个小系统的声音,更加紧急:“救命哇,宿主你别告白了,你们两个能量都有变化,波动已经让世界剧情改变了!”
    “现在世界要崩坏了,我们快走。”
    喻安低头看了看手心,难道自己也要传送去下个世界了吗?
    那还能见到程虔吗?
    程虔眉心微蹙,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帮我绑定喻安的传输。”
    小系统欲哭无泪:“你要是再告白一次,我们下个世界也完成不了任务了。”
    “我不会,这次只是意外而已。”
    喻安听着他们对话,看到自己的手心在发光,逐渐变得透明,这是他要脱离一个世界的前兆。
    后面的世界,喻安还待在当时自己的体内,这种感觉就像重活一次,然后体会了不同的人生,散落的记忆逐渐填满了他空缺的脑海。
    他依然在下一个世界扮演配角,这个世界是西幻世界,有骑士与剑,他扮演的则是村庄里的普通小村民,被污蔑谋害圣子,最后被驱赶出村子死在了丛林中。
    就像程虔说的,他不会再做告白那样的事。
    但喻安还是会看到他发来的讯号,从上次他们能量共同波动之后,他就能感受到了。
    当喻安被村民罚跪在教堂时,会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小猫趴在他身边,陪着他渡过冰冷长夜。
    惩罚过的村民,像是被人不小心推了,在冬天滑落进河里冻成了落汤鸡。
    每天喻安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床边放着的一支朱丽叶玫瑰,娇艳欲滴,沾着露水,被程虔送来。
    他从未出现,却始终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这让喻安枯燥乏味的配角生活有了许多期待,连对前面即将被污蔑赶出去,死在丛林的剧情也不觉得难过了。
    正在喻安欣喜地把每天的玫瑰插在花瓶中时,剧情已经进展到高潮,一个凶神恶煞的村民踢开他房间的门:“是他要谋杀圣子,我发誓,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这是村里的恶霸,在村中也有很大的话语权,一言既出,自然没有村民敢反驳,他们窃窃私语,对他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我们应该把他赶出村子,驱逐!”
    一呼百应。
    “对!圣子那么伟大,我们不能容忍企图谋害圣子的人和我们生活。”
    “驱逐他!”
    喻安被他们推搡出屋子,但当他们到村口时,发现不只有圣子和他的随从,旁边还有一匹汗血宝马,马上是穿着暗色金纹长袍的男人,黑色长发,有着薄唇和深邃的眼眸,冷淡的目光扫视过他。
    旁边则肃立着一支皇家队伍。
    村民们纷纷跪拜,面色惶恐:“参见大祭司——”
    刚刚押送喻安的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不敢抬头看马上的男人。
    “祭司大人,请,请问您大驾光临小村庄是有何事?”
    大祭司锐利的目光掠过这些跪趴的村民,最后落在喻安的身上。
    即便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喻安依然感受到大祭司眼中的温柔,他是程虔。
    “我感知到这里不公平的审判,你们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跪趴在地上的村民不敢言语,惶恐道:“我们只是审判了一个企图谋杀圣子的叛徒。”
    没人会想到,堂堂大祭司会在意他们这种小事。
    大祭司冷笑一声,表情更加威严:“证据何在?”
    没有村民敢开口,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更无法反驳大祭司说的“不公平审判”,这的确是不公平的。
    于是喻安被程虔带走了,程虔也把他送去了丛林中,但当喻安走到丛林深处时,他看到在河畔边有一座修建好的屋子。
    而在后山,他看到半山的朱丽叶玫瑰,每一株都是由程虔亲手播种。
    威严的大祭司收起冷意,对他说:“以后不会有人在随意审判你。”
    之后程虔便离开了,喻安扮演的配角依然不起眼,但结局却从意外身亡变成了寿终正寝,他死在那一片朱丽叶玫瑰中。
    再后来,喻安继续穿越,每一个世界都和这个世界一样,在最悲惨的配角设定下,程虔用所有的能力,替他改写成了最好的结局。
    直到下一个世界。
    这次喻安却发现自己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而是漂浮在了空气中,当他看到马路上躺着的自己时,意识到他又回到了他发生车祸的“现实”世界。
    和他上个世界的梦中一样,他被司机送去了医院。
    重症监护室内,喻安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其实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快要失去最后的意识了。
    喻安飘在空中,他一转身,看到了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人。
    西装革履的程虔面色冷淡,站在病房门口,然后用能量潜入了进来,走近了他的床边。
    喻安听到小系统的声音:“最后一个世界了,我们可以许愿了,而且喻安在失去意识后也能回到现实了。”
    可他不想回去。
    随着小世界的穿梭,喻安想起了许多记忆,也包括他在现实中的。
    现实中,他始终是孤单一人,没有父母,没有朋友,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就仿佛他没有和世界产生任何的联系。
    喻安感到自己在颤抖。
    他惧怕没有被爱的生活。
    程虔低垂眉眼,注视着病床上的少年,低声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小系统哔哔两声,示意是的。
    程虔作为快穿世界第一个,也是最快速度完成世界的宿主,最后还能成为荣誉快穿者,这让系统也很骄傲。
    接着,喻安和系统都听到了程虔的声音。
    窗外的大雪还在安静飘落,玻璃阻挡了寒风,只留下温柔的雪痕,轻的像是程虔落在他额头的吻。
    “我许愿让喻安拥有高等系统,能在过完世界后真正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喻安怔愣在原地,看着程虔冷淡眉眼间的柔和,他也很惊讶。
    原来自己的系统是这样来的。
    小系统有些错愕的开口:“宿主……你不许和自己有关的愿望吗?”
    “不需要。”
    程虔并不觉得关于名利的愿望有什么好的,他在现实中拥有过,甚至很多,也很许多人愿意与他交往往来。
    他们打听他的财产,为了与他有商业往来不惜一切代价,献媚讨好,趋炎附势,不择手段。
    在死亡后被系统找上时,程虔舍弃的毫无负担。
    一直以来,他都太孤单了。
    直到在小世界中,他看到了喻安,少年眼睛微圆,像只猫,唇红齿白的漂亮长相,被欺负的时候会蹙起眉,很少笑,挑起眼尾轻笑时很动人。
    仿佛一束光彩照在他黑白的内心,于是万物又开始生长。
    他发现他们一样孤单。
    程虔开始追随着喻安选择世界,他喜欢看他每个模样,也开始不忍他被欺负,受伤害,抬头想要保护他。
    一直到最后的世界。
    他能够许愿达成自己的目的。
    喻安想,原来他真的很久以前就喜欢自己了。
    他依然飘在半空中,明明是灵体状态,眼角却有了泪水,晶莹的蓄在眼中。
    宿主许下的愿望说出来就不能改变,系统当然也是为宿主好,才会提出异议,但愿望已经许下,它也不会有干扰权力。
    雪夜之后,喻安的视线又跟着转移,随着时间变化,他跳到了下一个片段。
    也是他梦中的场景。
    程虔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捧着一大束朱丽叶玫瑰,站在他的墓碑前。
    喻安听到系统说:“等他过完这个世界,111就会找上他了,111负责是爱意收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