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难得……由于另一个世界的二人,早就吃过这些小花招的亏, 现在都不会这么好对付, 轻易就上当了。
    逼得她总是不得不把手里的念能力翻出新花样, 就连库洛洛·鲁西鲁那本比砖头还厚的《盗贼的极意》, 都快倒背如流了。
    以至于,季黎现在看到他们这两张写满了警惕的脸, 都不由觉得面目可亲了起来。
    真希望西索和库洛洛永远都这么好骗。
    季黎忍不住抬起手机, 以倒地的二人为背景, 笑眯眯地冲镜头比了个快乐的剪刀手, 拍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幕。
    然后,她才慢悠悠晃了过去。
    先检查了库洛洛·鲁西鲁的伤势, 确认死是死不了的, 季黎便把人重新丢回“梦中的理想乡”, 再凑到西索跟前。
    和库洛洛·鲁西鲁的全然戒备不同,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 发声器官也被一起麻.痹, 无法发出声音, 但西索的眼神并没有太明显的敌意。
    不如说, 比起敌意, 那更像是玩闹没有被满足的抱怨和控诉。
    就好像他早已猜到季黎会出手干涉一样。
    可魔术师的心复杂又多变, 季黎懒得一一去揣摩。
    没有去画一个饼图,分析西索的眼神带有几分之几的哪些情绪,她只是坐在西索旁边, 从背包里取出了提前备好的纱布和药, 熟练而迅速地处理伤口。
    甚至她这门包扎的手艺, 都多亏了西索跟伊尔迷当年在天空竞技场,对她天天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训练。
    想到这里,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季黎下手的力道变得更重了。
    不过,就算西索现在想抗议,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之都是他活该。
    “你也别这么看我了。当初跟你的约定,只是帮你制造和库洛洛独处的机会吧?我可跟爱说谎的变化系不一样,向来说话算话。”
    指腹顺着肌肤的纹理往下,划过胸膛,按在线条紧实分明的腹部,确认主要是肋骨断了三根,季黎就咬住绷带一角,去翻包里的弹力胸带。
    叼着东西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咬字就好像融在了唇齿间,仗着西索不能说话,她甚至反过来倒打一耙,哼哼唧唧地抢理。
    “反正我看你玩得挺尽兴的,至于剩下的,就留给下一次的‘游戏’吧?毕竟像库洛洛这么美味的大果实,也是很难找的……不能竭泽而渔嘛!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未来,讲究一个可持续策略!”
    季黎将手臂环过西索的肩背,替他将弹力胸带固定在胸廓,为折断的肋骨提供支撑和保护作用。
    距离贴近时,季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沾染了潮湿水汽的植物香气。
    感觉西索怕不是来之前,还很有仪式感地,特意沐浴更衣了一番,还不忘做个发型、喷点香水什么的。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那种有点泛着甜的那种味道,作为尾调,藏在海洋的浪漫基调下,像是被主人精心收藏的——
    啊。对了,是玫瑰的味道。
    终于分辨出这股甜味的归属,季黎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探寻意味地看向西索。
    不管是作为“花卉”还是“香水的味道”来说,玫瑰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被归为女性意味更重的象征。
    没想到西索会喜欢加了玫瑰的香水……话说,真的有玫瑰香气的男士香水吗?他是不是买的女款啊?
    季黎下意识凑得更近些,去嗅那些若有若无的香气。
    但受限于这方面贫瘠的知识库存,她也认不出这款香水的缘由,只知道,原本微甜的味道,在沾染了西索这个人的气息后,就很难再夸上一句“甜美”了。
    它变成了一种危险又夹杂浪漫的荷尔蒙。
    似乎不论什么东西,当被西索拥有的时候,都会掩盖了原本的印记,转而只贴上“西索”这两个字的标签。
    季黎放弃思考。
    确认需要处理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完毕后,她收起背包,指尖却凝聚出一团念力,揭去西索身上覆盖的“轻薄的假象”。
    果不其然,西索随身携带的扑克牌和通讯器,就藏在这个暗袋里。
    季黎拿起西索的通讯器,又拿出“季黎”的,两只手同步操作了一通,设置好定时通话,然后才摆到了西索伸手也够不到的地方。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怎么会让没法动弹的伤员,一个人倒在荒郊野外呢?”
    “保守估计的话,三个小时之内,应该就会有人赶过来了吧。”
    侠客如果察觉到异常的话,应该会注意监控西索这边的动静;而揍敌客这边,不管是奇犽还是伊尔迷,都有可能让糜稽加班,追寻“季黎”的下落。
    所以,她和西索都刻意关机了。
    而设定在一个小时之后,自动向彼此发出通讯请求的两步手机,应该能顺利牵制住至少一方的视线。
    有西索这个诱饵在,她又能顺利拖延几个小时了。
    一只手撑着脸,季黎外头看着西索,心情相当愉快地补充。
    “虽然我不确定到底会是谁先一步,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管是哪边都能应付好的吧?不说话的话,就当你默认了——加油活下来哦,西索先生。”
    季黎说着,两只手捏起拳头,很捧场地做了个鼓励的动作。
    西索大概是努力做了个“无语”的幽怨表情。
    随后,他又眨了眨眼睛,盯着季黎看,眼尾微微挑起,目光专注,像是在发出询问。
    季黎比自己想象中,更擅长读懂西索的表情。
    “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嗯……秘密。”
    恶作剧似的,在揭露答案前故意拖长声音,见西索眼神控诉,季黎笑得更大声。
    忽然想起香水的事情,于是她摘下被西索别在发间的玫瑰,然后眉眼弯弯的,俯身同他低语。
    “不要学伊尔迷的坏毛病啊。之前,可是有个自称很受欢迎的家伙说过,太死缠烂打的男人,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
    摘自另一个西索对伊尔迷的好心劝说。
    说完,季黎将玫瑰落在西索发间处。
    虽说二者都是赤色,可相似却不相同,深深浅浅的红叠在一块,像是晕染出的如影随形,融为一体。
    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季黎起身,狡黠地冲西索做了个鬼脸,同时切断了西索黏在花瓣上的“伸缩自如的爱”。
    “只靠这个,可是抓不到我的——顺带一提,鲜花配美人。玫瑰意外得很适合你嘛,西索。”
    她独自离开。
    在季黎迈出界限的瞬间,薄膜消融,独立的空间宛如泡沫破开,将声音、夜色、月光和风一道送来。
    只有西索一人倒在废墟间,目送玫瑰远去。
    距离他一臂长的两个通讯器响起,还有五十九分钟。
    距离奇犽和伊尔迷赶来此地,还有两小时四十七分。
    ………………
    …………
    ……
    在众人目光被集中在西索身上时,季黎来到友客鑫郊外的一栋小屋里,释放了库洛洛·鲁西鲁。
    当然,蜘蛛头子现在还维持着被孢子毒素麻.痹的状态,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他受的伤一点不比西索伤,又没有一个大发善心的合作人能帮忙处理伤口,现在看起来就格外可怜。
    伤痕累累的身体,配上那一张温和俊秀的脸,如果就这么丢到友客鑫的街道上,怕是很快就要被怀春的少女捡走,企图开启一段跌宕起伏的恋爱故事。
    但前提是,库洛洛·鲁西鲁得稍微遮掩一下眼神。
    至少他得拿出小白脸的职业级态度,而不是,这种冰冷又审视、观察“锁链手”的目光。
    倘若库洛洛·鲁西鲁能开口,大概是要走智斗路线,不急着立刻开大,先聊几句、套套话,权衡一下情况之类的。
    所以,季黎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把这人的嘴给封了。
    无视蜘蛛头子的视线压力,她摆摆手,很好脾气地主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