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咱们不是已退出江湖圈了吗?為啥要特意去关切那种事?」傅青阳困惑的问。
    独孤笑愚一脸无奈的苦笑,嘆气。「若是我没猜错,不久的将来,江湖上又会有一场大混乱了,虽说与我们无关,但宫家鏢局、慕容世家和绿映庄,他们依然是江湖中人,届时肯定会被捲入,咱们不能坐视不理。」
    「我懂了。」傅青阳领首。「我会注意的。」
    「好,那自己保重,」独孤笑愚拍拍他的肩。「两年期满,赶快回家去,家裡人都念著你和你老婆呢!」
    又耳语交代数句后,两方便挥手道别了,一方回关内,一方直接进入瀚海。
    「青哥。」
    「嗯?」
    「昨儿晚好奇怪呢!你跟大哥、二哥、四弟在前屋和你那位女真人朋友喝酒聊天,我累了就先到后屋睡觉,可一醒来我们却已经上路了,為何会那样呢?」
    「妳想知道原因?」
    「嗯嗯。」
    「大哥说那个不重要,教我不要跟妳说。」
    楼沁悠不由啼笑皆非,这个男人会不会太耿直了一点,连随便说个理由哄哄她都不会!
    算了,换个话题吧!
    「青哥,再不到一个月就腊八了呢!」
    「所以?」
    「我们不需要赶回绿映庄吗?」
    「為啥要赶回去?」
    「回家过年啊!」
    「不需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妳的家,跟我一起过年就是在家裡过年了!」
    标準大男人的口吻!
    但不知為何,如此大男人的语气,却让楼沁悠感受到一阵甜蜜又温馨的感动,禁不住喜悦的笑了。
    对,他的身边就是她的家了!
    ※※※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在辽阔苍茫的大漠草原上放纵驰骋,越过湖泊,穿行河流,品味那种「天地悠悠任我行」的豪迈滋味;悠扬的马头琴声中,与粗獷豪爽的蒙古人坐饮马奶酒,吟唱勇士刚强不屈的长调;当落日隐没在无垠无际起伏的沙漠尽头之后,他伴著她,依偎在熠熠星空下,聆听夜的颂诗。
    楼沁悠又惊嘆、又仰慕的享受在大漠旅行的每一时、每一刻,对她来讲,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旅行,而是心灵的充实之旅。
    过去十八年来,她的视界始终侷限在小小的绿映庄裡,最远也不出南昌城,听得再多,也只是中原的山水民俗;想像力再是天马行空,也无法真正了解到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亲眼见识到这个广阔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多采多姿,亲身感受到自身的无知与渺小。
    她好感动,也好感激。
    如果不是她那个不许她离家三尺远的霸道夫婿带她出门,她永远都会是一个见识浅薄的井底蛙。
    「青哥,用手抓肉吃,不会很脏吗?」她小小声问。
    「怕脏不会先去洗干净手!」傅青阳没好气的说。「这是这裡的习惯,所谓入境随俗,妳也得照做,否则就是不尊敬他们!」
    「是。」楼沁悠温驯的回应。
    「往后无论到哪裡,不管那裡的习俗有多麼令人无法接受,人家怎麼做,妳都照样做就是了,而且还得高高兴兴的做,绝不可显露出丝毫嫌弃或勉强;人家诚意招待妳,妳就得心怀感激的领受,这麼一来,人家才会自然而然的接受妳,而不会排挤妳,明白了?」
    「明白了。」
    「虽然他们是异族人,生活习俗与我们大為不同,或许妳看他们野蛮落后,但其实他们也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有吗?
    「什麼地方?」
    「譬如说,他们处身的环境与我们中原不同,必须逐水草而居,因季节变换而四处迁移,如此不安定又辛苦的生活,他们却安之若素,这种不屈於艰困的环境,努力求生存的精神,妳不认為值得我们学习吗?」
    不管是男人或女人,不轻易屈服的精神都是必要的。
    「值得!」
    「即使生活在不同的地域,说不同的语言,习俗文化也大大不同,但,我们是人,他们也是人,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他们有优点,我们也有缺点,」傅青阳愈讲愈严肃,完全的把当年老爹训斥他的话,原封不动一整个搬出来了。「所以,不要随便看不起人家,了解了?」
    「嗯,嗯,我知道了。」楼沁悠心悦诚服的一一记下了。
    就这样,一路旅行,傅青阳也一路「教导」她,使她在开阔眼界的同时,心胸也跟著开阔了。
    因為如此,她也终於能够真正的理解到爹亲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与是否处身於江湖之中无关,夫妻之间是否平等也无所谓,更与生活平不平凡毫无关连,那都只是爹爹因个人遭遇而滋生出来的想法,以為只要能够远离复杂的江湖圈,夫与妻能够站在平等的地位上,生活平平凡凡的,也就能够得到他所渴望的幸福了。
    但其实,爹亲真正想要的是男与女、夫与妻之间,那包含了爱、尊重、关怀与体贴的风情。
    即使处於风云诡譎、变幻莫测的江湖之中,夫妻之间更是毫无平等可言,平淡的生活也跟他们离得比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更遥远;然而只要能够拥有这分夫妻感情,幸福自然就在其中了。
    这就是爹亲渴望而不可得的那分「平凡的幸福」,而这分感情、这分幸福,她都得到了,从她的夫婿那裡。
    虽然他霸道、他粗鲁、他没耐性、他大刺刺又大男人,但是他以他的方式尊重她、关怀她、体贴她;至於爱,他从没有说过,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会说出口,但是她时时刻刻都可以感受得到他那分粗獷的、纯男性的爱,厚厚实实的包围著她、爱护著她。
    而她对他的感情,更是近乎崇拜的信任,也有几分近似子女对父亲的敬爱,几分近似子女对母亲的依恋,因為他像个父亲一样纵容她、保护她,也像个母亲一样关怀她、疼爱她,还像个老师一样教导她,破除她许多无知又闭塞的观念。
    这些都是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从不曾享有过的。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深刻在她心版上的那分柔情,是男与女之间的情意,也是夫与妻之间的情分。
    於是她明白了,為何她和宇文靖仁分隔两地时,她不曾思念过他,為何她能够那麼轻易的捨弃他,而选择另一个陌生人,因為她对宇文靖仁只有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没有男女之间的「情」。
    过去,即使她已经十八岁了,但其实依然只是个幼稚的小女孩,直至嫁给傅青阳之后,她才逐渐成长為一个成熟的女人,懂事了,也懂「情」了。
    她,终於长大了!
    第八章
    由於担心老婆不习惯北方的酷寒,傅青阳原是打算在天冷得结冰之前赶回中原去,然而一桩真正意料之外的状况迫使他不得不改变计画.....
    「青哥!青哥!」
    楼沁悠又哭又笑的奔向傅青阳,后者正在与蒙古友人谈话,顾不得是不是会打扰到他们,她直接扑入傅青阳怀裡。
    「青哥,我好开心,好开心喔!」
    「怎麼了?怎麼了?」见她在流眼泪,傅青阳顿时又慌了手脚。
    「我有了!」楼沁悠笑得更喜悦,泪也掉得更猛了。「我们终於有孩子了!」
    「孩子?!」傅青阳惊呼,继而狂喜。「真的有了?」
    「嗯,嗯,」楼沁悠洒著泪水猛点头。「上个月我的月事没来,拉兰萨也说我有怀孕的所有跡象,肯定是有了!」
    「真的有了?」傅青阳喃喃道,一时之间,竟觉得茫然无措起来了。「那........那........以后不许妳自己骑马了,得跟我一道骑;还有........还有........不许再跟雪雾一起玩得又跑又跳的了;然后........然后........」还没想到还有什麼要限制老婆的,老婆那两条又白又嫩的藕臂就紧紧锁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前呢呢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