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就此作别。
    下一次再见,该是布兰度成功取回树种进行移栽的时候。
    布兰度将客人一一送走,222号又变得安静下来。
    随着夜色渐深,伦敦渐渐起了雾。
    窗外迷蒙不清,大雾四起,遮住了这座城市的无数秘密。
    夜间十点,三楼的卧室墙面轻微作响,暗门被打开。
    “租客”埃里克穿着睡袍,从暗道潜入了“房东”卧室。
    布兰度瞧着幽灵先生轻车熟路的动作,这是222号的两人“偷情”日常。
    两年前,埃里克用怪虫虫蜕入药治好了脸伤,却一直没有在外露出真脸。
    有的面具戴久了就很难摘下来。以冯·菲利伯特先生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对外换一张脸难免要找借口说明,不如维持现状。
    当夜晚没有外人时,埃里克才会在布兰度面前卸下白天的伪装面具。
    今天,他却不只是来休息的,手里还提着一只超大号皮箱。
    布兰度好奇看了一眼箱子,“里面是什么?”
    埃里克说得一本正经,“下个月要去南美洲,我为您定制了一些衣服,这是其中一部分。今天刚刚收货,请您看看是否满意。”
    布兰度眨了眨眼,敏锐意识到这批衣服的特殊性。
    开箱一看,果不其然全都是女装。
    两人确定情侣关系之后,她还没有穿过女装。
    埃里克头头是道地建议,“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圆圆橡胶,我们不如换个身份去买橡胶种子,以免被卖家狠狠宰一刀。
    还记得「波托斯基夫妻」吗?不如让曾经在10号俱乐部昙花一现的神秘沙俄夫妇再次出现,您觉得呢?”
    布兰度挑眉,笑问:“我的想法?我只记得有人说过一定不会再扮「波托斯基先生」。亲爱的,你的记性很好。请你告诉我那句话是谁说的?”
    --------------------
    第138章 Chapter138
    ============================
    番外3
    谁没挨过几发回旋镖。
    埃里克非常坦然地认了曾经说过的话,“是我说的,再也不扮成「波托斯基先生」。”
    布兰度眉梢微扬,她敢百分百确定这句话会跟着转折词。
    埃里克:“但是昨天的波托斯基,不是明天的波托斯基,我们可以让新的「波托斯基夫妇」在美洲登场。”
    “哦——”
    布兰度故作不解,“新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有值得一试的地方。”
    埃里克再接再厉地争取,“现在我们能够本色出演了,以波托斯基夫妇的名义,我使用真脸,您穿着女装。都不再使用伪装,以最真实的状态生活一段时间,您不觉得有趣吗?”
    在布兰度自揭女扮男装之后,聊过对两人未来生活的设想。
    由于涉及限定继承权,她不会恢复真实身份生活。即便不在意继承土地,但也不可能从“儿子”变为班纳特家的女儿。
    过去二十多年的以女扮男装是犯法行为,一旦暴露,怎么可能不被问罪。
    有的面具戴久了,它就很难摘下来。
    埃里克是这样,布兰度也是这样。或许等两人老了会去美洲隐居,到时换个姓名,再以真实面目生活。
    另一方面,布兰度不打算举办教堂婚礼。她不信教,又何必祈求上帝的祝福。
    也没有生孩子的想法。做人不忘初衷,不会忘记最初决定涉足橡胶研究的动机很简单——弄出质量优良的小儿绝命套。
    假设某段时间冒出想要教养孩子的闲心,辅导教子小福尔摩斯是一个好的选择。
    埃里克对此表示支持,是与他对未来的计划基本相同。
    说是“基本”,因为他原本还是想要进行秘密教堂婚礼,但更尊重布兰度的想法。
    于是在去年初,布兰度向班纳特夫妇说明了恋情与规划后,埃里克登门拜访。
    择日,四人一起吃了饭当做婚宴,暂时没再对第五个活人透露此事。
    秘密,知道的活人越少,暴露的风险就越低。
    不告诉活人,却是要告慰逝者。
    先去祭扫了休谟老师,又去法国南部小镇祭拜了埃里克的父母。
    眼下,埃里克提出以两人的真实模样扮演新版「波托斯基夫妇」,也是将美洲行当做另类的蜜月旅行。
    “五年前,波托斯基夫妇曾经在伦敦「10号俱乐部」出现。当时为解决剑桥与牛津船赛的棘手问题,是两位副校长主动提出编造这个以假乱真的身份。”
    布兰度秒懂埃里克为什么要提起旧事。
    “如果此行美洲出现意外,有人将「波托斯基夫妇」与你、我联系到了一起,我们也能心安理得请罗伊斯与梅尼校长去处理那些小麻烦。”
    校长们要是问埃里克演的“波托斯基先生”为什么在美洲变了脸?
    答案是符合逻辑,为了更好地伪装。
    校长们更不会问为什么布兰度穿了女装。
    当年是他们一手促成沙俄夫妇的出现,让夫妇俩勇闯10号俱乐部。
    既然曾经主动让小班纳特成为“波托斯基夫人”,现在布兰度以此身份换上女装,校长们也无话可说。
    埃里克:“我觉得发生突发事件,不得不让两位校长扫尾的可能性较低,但不妨有备无患。我已经把「波托斯基夫妇」的护照等身份证件全部准备好了,只要您点头,随时可以出发。”
    说到这里,他又语气诚挚补充:“为了犒劳两位校长,我还定做了几大大盒高品质假发,作为他们往后的圣诞礼物。
    多种发色、多款发型,能让他们根据心情与场合不同换着法地佩戴。您觉得这样的礼物合适吗?”
    布兰度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笑了。
    瞧,她的幽灵先生多么善良,提前给出了补偿,为罗伊斯与梅尼可能会掉落一大把头发做好准备。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句话也适用于两位牛剑的副校长。
    布兰度似乎没有过分期待校长们掉入坑里,而是就事论事只说什么气候该穿合适的衣服。
    “巴西等亚马孙流域国家的气温高于伦敦。我换上男装还要穿一层胶质假体,确实不如女装舒适。您安排得不错,就让我们以真面目示人吧。”
    虚构的波托斯基夫妇,却展露出两人最真实的模样。真与假交错,谁又能分得清楚。
    布兰度期待角色扮演。饶有兴致地从大皮箱中选了一套裙装,去衣帽间里换上,试一试尺寸。
    没有束腰与裙撑。「波托斯基夫人」性情恣意,要不然也不会炸了10号俱乐部。
    一袭雾蓝色的长裙,似描绘着伦敦的天空。
    一年到头很难看到清透蓝天,总是蒙着一层雾气。当风吹过,若有似无地听到掩于大雾里的秘密。
    当布兰度身着长裙走了出来时,埃里克眼前倏然一亮。
    四周的声音仿佛都消散了。
    随之而来,他的耳畔响起汹涌海浪。
    仿佛目睹夜色下的大海突然变幻,三尺巨浪蓦地被分成两半,有人从神秘莫测的海底而来。
    亲眼见证了一则遥不可及的传说成为触手可及的现实,但不真切的缥缈感觉挥之不去。
    埃里克心有一紧,大步上前紧握住了布兰度的手,生怕眼前的美好只是一场梦。
    布兰度挠了挠埃里克的掌心,让他痒到能确定这就是现实。
    又一本正经地问:“您定制的裙装乍一穿大小很合适,但还不知道运动时,它是否会于行动有碍?”
    那该怎么做呢?
    埃里克瞬间懂了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
    他先松开手,退后几步。站定,弯腰,伸出右手,摆出虔诚的邀舞姿势。
    埃里克:“亲爱的,您愿意赏光与我共舞一曲吗?”
    布兰度缓缓抬手,放入埃里克的掌心。“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对视一眼,为这份默契笑了起来。
    窗外,冬夜雾气弥散。
    室内,壁炉烧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