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该怎麽办?」
    片刻的静默後,银盒子那边突然小心翼翼地发出问题,「那个……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一下可以吗?」
    亚克和卓和困惑地互视一眼。这种事还用得著这麽客气的问吗?或者该说是,那个人什麽时候开始懂得「客气」两个字了?
    「可以啊!」亚克回答。
    「呃……那个我想请问一下,为什麽……大家都那麽怕水伶呢?」
    问题一出,四周顿时又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好一会儿之後,卓和才慢吞吞地说了。
    「大概是因为她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包括男人和女人在内,最勇敢、最不怕死的人吧!」
    「嗯,很好的理由,亚克就不必说了,这样一来,我的理由似乎最可笑的了。」希恩似乎在苦笑。
    「为什麽?」
    「哈哈!因为我的理由是,因为你们怕她,所以我也怕她。」
    「咦——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亚克不觉愕然,「你……你白痴啊你?居然是这种白痴理由!」
    「嘿嘿嘿……」
    亚克摇摇头。「好了,你是不是白痴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到底该怎麽办?」
    「我弃权!」希恩立刻放弃。
    「去你的,什麽叫你弃权啊?」
    「我没有你们聪明嘛!」
    亚克颓然地垂下脑袋,没力的说:「我们干嘛找你啊?」
    「我怎麽知道。」希恩低语。「会不会是你们找错人了?譬如你们原来要找的是……」
    「闭嘴!」
    「哦!」
    「啊!对了,我们可以这样嘛!」卓和突然忘了刚才的「我收回」,又有了「高明」的主意了。
    「什麽这样?」
    「喂她两颗安眠药,我们就在她睡眠当中来回,这样不就没问题了吗?」
    「嗯!果然高明,」希恩脱口就说赞,然後再淋出一盆冰水。「不过……」
    「不过什麽?」
    「有个小小的破绽。」
    「什麽破绽?」
    「你能保证萝娜不会露出口风给她知道吗?你能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有人受伤吗?要是让她事後才知道你们是故意瞒著她去进行任务的话,可能会出现的後果,你们稍微想像一下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建议你们还是先自杀算了!」
    於是,又是好一阵无声。
    「希恩。」
    「嗯?」
    「你大概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无聊的一个了。」
    「会吗?」
    「好主意没半个,却专会挑人家的毛病,你很闲吗?」
    「唔……这个说起来嘛……好像是有那麽一点点喔!」
    卓和立刻起身离开「废气」范围。「我也放弃!」
    「耶?你也放弃啦?那……」希恩停了停。「那就只剩下你罗!亚克?」
    亚克没说话。
    「其实,我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啦!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而已。」
    「说说看。」现在只好将死马当成活马医医看了。
    「我看,你就乾脆和她实话实说算了,然後,和她相互研究一下要如何比较好,我想啊!只要你能好好把握住一个基本原则的话,或许水伶还可能会抢著先妥协的喔!」
    「什麽原则?」
    「嘿嘿!其实你也早就了解了嘛!只是没有去给他想到而已。水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孩子,所以,只要针对这一点,如果你能好好利用的话,就算要她立刻和你结婚都没问题了。」
    哦!还顺便教人家如何拐老婆呢!
    亚克沉思片刻才说:「我试试看。」
    「别试太久喔!没时间让你们浪费了。」
    十五分钟後,萝娜被卓和设法带出去了,而亚克就和水伶面对面,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水伶也好奇地打量著他,结果,最後还是她先开口了。
    「你是不是想说什麽可能会惹我生气的事?」
    亚克看著她又沉吟半晌,而後毅然地道:「我们又有任务了。」
    「真的?那太好了!」水伶一听,就立刻兴奋了起来,好久没出去活动筋骨了,她都快觉得自己似乎要进入更年期的阶段了呢!
    「可是……」
    「可是?」
    亚克又迟疑了一下—随即才像下定了决心。
    「这次我不想让你去。」
    很奇怪的,水伶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发飙,反而是在颇觉意外地挑高了眉宇之後,随即平静地发出疑问。
    「为什麽?」
    「因为你弄断了冯伟的脚,我相信黛拉一定会趁这次任务时想尽办法要杀了你!」
    「吱!就这样啊?来就来嘛!谁怕谁啊?」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如果是在任务进行当中她来找你报仇的话,我担心……」他突然噤声,而後换了另一种说法。「我担心她会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的捣乱,这样恐怕会影响到任务能否圆满达成。」
    水伶皱眉。「唔……这样说起来嘛……你顾虑的也满有道理的,那……你认为该怎麽办才好?」
    「我希望这次的任务你不要参加。」
    水伶注视他半晌。
    「那下次呢?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理由叫我不要参加?还有下下次也是吗?下下下次呢?下下下下次呢?或许往後的所有任务都可能会是这种固定模式,不是吗?」
    亚克无言的默认了,水伶也跟著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亚克,我还是你的搭档吧?」
    「当然啊!我们永远都是搭档,不是已经承诺过了吗?」
    「好,既然是搭档,当然要一块儿出动才对吧?」
    「可是,水伶……」
    「不要说可是,亚克,」水伶立刻打断他的话。「这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的不确定了,如果每一个都要去认真在意的话,不久以後,大概我们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麽呼吸了,那不如乾脆不要活算了。」
    「水伶……」
    「话说回来,」彷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水伶再一次强行打岔进去。「如果我没有去的话,你们的人数不是会又一次的比不上对方吗?要是因此搞砸了任务,不是弄巧成拙了?」
    亚克深深地注视她良久。
    「水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眼睛为什麽会变化吗?如果你愿意放弃这一次的任务,就给我一次机会试试看这一回能不能抓到黛拉或是冯伟,这样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眼睛的秘密,好不好?」
    水伶闻言,也凝视他许久,之後,一抹怪异的光芒迅速在她眸底飞掠而过,跟著,她突然放弃了坚持,一口答应了。
    「好,等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喔!」
    $※$
    从1585年开始,法国国内开始了「三亨利之战」,各方首领分别是国王亨利三世吉斯公爵亨利和波旁家族的亨利。表面上看起来,这似乎又是一场家族王朝之间的权势战争,但事实上,这却是属於宗教派别上的征战,而受苦受难的依然是百姓。
    为了王朝贵族、为了宗教势力,连年的战争、数不尽的死伤。直到1584年3月22日,亨利四世凯旋进入巴黎,长达三十多年的胡格诺战争终於得以进入尾声了。
    巴黎郊外——
    「希恩,任务达成。」
    「有任何问题吗?」
    「我想……」亚克盯著前方横排的黛拉、冯伟和另外三个同伴。「应该算是有一点吧?」
    「一点?多大一点?」
    「唔……这个嘛……」亚克瞥向两旁的萝娜和卓和。「事实上,我们两边人马正对峙著。」
    「耶?你说什麽?」
    「我说我们两边的人马对上了。」亚克若无其事地低头瞄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而且,没有一个人是完好如初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贡献出一点鲜血出来滋润贫乏的大地。」
    「你……在这种时候,你还在唱什麽歌啊?」希恩焦急地叫道。「多少人对多少人?」
    「也没差多少啦!」亚克依然漫不经心似的回道。「就是我们三个对他们五个,不过,他们有一个可能不太方便行动,所以只能算是半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