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巫马王 > 第63页
    「憋说,这里就是火烧岩吧?」
    「对,」瓦平甩去一头汗水。「这里是南方大地最高、最接近太阳、最炙热的地方。」
    老天,雅洛蓝不会已经被烤熟了吧?
    一想到这,丝朵儿的心就开始紧缩起来。「我们快找人吧!」
    这真是一趟最骇人的找人经验,沿途他们不断发现被晒干的木乃伊,双手分别绑在两根竖立于沙砾中的木竿上,上半身光裸,就这样活生生被晒成人干。
    「列坦尼夏残酷!」
    「幸好,我们未来的王妃虽然是他的妹妹,却是位十分温柔美丽的女人。」
    「最好是。」
    当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活人时,几乎已深入到火烧岩区的正中央,也就是艳阳最炽、温度最高的地方,当时他们远远看到一头黑发在飘扬,马上驱赶骆驼疾奔而去,一靠近那人,瓦平和三位武士立刻跳下骆驼觑前察看,而原本最急切的丝朵儿却反而呆在骆驼背上,僵住了。
    因为,就在骆驼停下脚步,那人的身影映入她瞳孔内的那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飞掠过千百幕影像,但由于太过于快速,她一个也没看清楚,然后一切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像她只是恍惚一下而已,不自觉地,她喃喃低语。
    「奇怪,我好像看过类似的景象,但我明明没来过南方大地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快来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在武士队长的连声呼唤下,丝朵儿娇躯一震,终于回过神来,旋即跳下骆驼奔向前探视。
    那人的模样只有一句成语可形容:惨不忍睹!只见他上半身暴露在炙阳下的肌肤全都又红又肿,就像煮熟的大螃蟹,不,像烧焦的大螃蟹,上面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如果他们再晚来一步的话,恐怕他真的会被烤焦了。
    丝朵儿心惊胆战的扶起那人掩在长发下的脸……
    「雅洛蓝!」她失声惊呼。
    由于他的脸低垂在胸前,又有长发的保护,因此除了唇瓣干裂出血之外,晒伤情况并不太严重,丝朵儿一眼就认出他,心顿时宛如刀割般的痛,痛得她眼里即刻渗出水光来,在这一刻里,她没想到自己为何会心痛,也没想到自己是不可以心痛的,一心只想要抚慰他,于是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碰触他,就在这时……
    「不要碰他!千万千万不要碰他!」正在搭帐篷的瓦平怒吼过来。
    丝朵儿悚然缩回手,失措的转头望,如果她自己看得见自己的表情的话,一定会马上命令自己抹消脸上的心情,因为她的娇靥上写满了无助、凄惶与悲伤。
    「他起码曝晒了两天以上,」瓦平继续用最快的速度搭帐篷。「老实说,这种人多半是没救了,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所以,千万别弄破他的水泡,不然光是那种痛苦就会使他撑不过去!」
    一等他搭好帐篷,大家才七手八脚的把雅洛蓝放下来,想把他搬进帐篷里去,但这可真是一项艰难的大工程,因为他身上没有半个地方可以碰,迫不得已,只好一个人托着他的脑袋,两个人抓他的脚,迅速把他搬进帐篷里。
    然后,问题又来了,他前胸后背部是水泡,没办法让他躺,也没办法让他趴,无奈,只好让他坐着,两个人扶着他,瓦平先把他的长裤脱掉,再用清水慢慢浇淋在他晒伤的部位以降温。
    丝朵儿这才明白瓦平为何要带那么多水来。
    「那个小水囊有盐水,快喂他喝!」瓦平命令道。
    丝朵儿立刻扶起雅洛蓝的下巴,自己含一口盐水在嘴里,再哺喂入他口中。
    但雅洛蓝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盐水喂入他嘴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盐水又从嘴角倒流出来,不过丝朵儿很有耐心,不断一口口的再哺喂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雅洛蓝终于出现反应,他蹙起了眉头,吃力的吞咽下一点点盐水,然后吐出细细的、沙哑的呻吟,丝朵儿惊喜交集,连忙再哺喂更多盐水到他嘴里,而他吞咽的速度也愈来愈顺畅,但眉头也愈皱愈紧,呻吟声愈来愈痛苦。
    直到天际将黑,瓦平终于停下来了。
    「他的情况不适合赶路,但我们不能不趁黑上路。」他无奈地说,一边在雅洛蓝身上小心翼翼地抹上一层白色药膏。「我想我们最好往残罗族领地那个方向走,一来可以避开沙达王再派来的人,一来从那个方向走可以更快离开火烧岩区,而且很快就可以到达一个小绿洲,我们需要更多更多水,这是最重要的!」
    丝朵儿头一个反应就想否决,但她脑子里更清楚瓦平说得才是最正确的,只好咬紧下唇不让自己说出半个字来。
    于是他们启程了,雅洛蓝与武士队长同骑,趁着入夜后的低温,他们尽快赶路,想要尽早离开火烧岩区赶到绿洲去。一路上,丝朵儿不断听见从雅洛蓝嘴里传出来的呻吟声,他的每一声呻吟都会让她的心痛更加沉重,但她依然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开口喊停。
    突然间,她的脑海中再度掠过那千百幕影像,这回速度慢了一点点,但她仍旧抓不住半点蛛丝马迹。
    那究竟是什么呢?
    第四章
    果真如瓦平所说,从另一个方向走就可以更快离开火烧岩区,黎明前,他们赶到了一处小小的绿洲,只有几棵棕榈树,但水很清澈,也很冰凉。
    然而当他们一脱下雅洛蓝的外袍,及时赶到绿洲的喜悦便不翼而飞了。
    「天哪,他的背!」
    由于共骑骆驼时,雅洛蓝是背靠在武士队长身上的,武士队长也必须用手臂环住他的身躯,以免昏迷不醒的他摔下骆驼去,因此他背上的水泡全被压破了,胸前也有些大水泡被挤破了,脆弱的嫩肉赤裸裸地裸露在外,痛得他全身都在颤抖,瓦平赶紧为他抹上药膏,再把剥落的表皮覆盖上去。
    「他在发高烧,我必须再替他浇冷水,小姐,你再多喂他一些盐水。」
    往好的一方面想,至少雅洛蓝可以躺下去了。
    整整两天,除了晚上他高烧稍退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之外,他们不断重复浇水、喂盐水的动作。
    直至第三天傍晚,当丝朵儿在哺喂雅洛蓝喝水时,他突然睁开半眼,茫然地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是谁,一会儿后,他才模糊不清地咕哝了几个字,「好痛喔!」声音竟然有点撒娇的味道。
    毫不迟疑的,丝朵儿立刻吞下嘴里的盐水,俯下上半身在他身上轻轻吹气。
    「我帮你吹吹,我帮你吹吹,这样就不痛了喔!」
    等到他又昏睡过去,她才停止吹气,并温柔地轻抚他的长发,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头乌黑的发丝并没有因为过度日晒而失去光泽,仍旧如此柔软乌亮,脸庞虽然透红,却也依然清秀细致,干裂的唇瓣微微下垂,彷佛受尽委屈的孩子,令人无尽怜惜。
    缓缓地,一股熟悉的心情又在她胸口扩散开来,那样酸楚的、怜爱的、痛惜的感受,使她困惑无比。
    究竟是何时,她曾经历过这种心情呢?
    她甚至不再顾虑这种心情对女萝族战士是不被允许的,也不在乎这种心情是女人的弱点,会被男人利用,会使她居于劣势,她只想知道……
    为什么她会对这种心情感到如此熟悉?
    ***        ***        ***
    又过两天,雅洛蓝醒来好几次,而且精神似乎还不错,他甚至会对丝朵儿做出可怜兮兮的笑,向她撒娇,求取她的怜惜,乘机吃她豆腐。
    「好渴,再喂我喝一点水好不好?」
    「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吃点?」
    「不要,我只要你喂我喝水。」
    「好,来!」
    「用你的嘴。」
    老实说,她最想做的是臭骂他一顿,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想对他发狠时,心口就会浮现那种熟悉的心情,使她不由自主的软化了。尤其是,每当他以为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他脸上的扭曲表情使她明白他是如何努力在她面前隐藏他的痛苦,这更让她无法对他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