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管她。」
    「可是……」
    「她母亲说过了,只要不认真,她爱跟多少男人谈情说爱都不必管她。」
    「说不定她已经认真了。」
    「我会注意的,一旦她认真了,我会立刻通知她母亲,然后……」
    「然后那个德国男人就不能不离开安妮塔了,对不对?」
    「对,除非他想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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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次甜蜜的欢聚,一回回难舍的分离,促使他们的感情指数直线往上窜升,痛苦总是刺激恋情最大的因素,直至他们届临忍耐的底线,终于,漫长的三个月过去了……
    「通过了!通过了!我通过口试了!」
    一见到毕宛妮,安垂斯就把她抱起来转圈子,又亲又吻,兴奋得大叫大嚷。
    「等你结束这学期的课,我就带你回法兰克福见我父母,他们一定很开心!」
    听到说要去见他父母,毕宛妮不禁瑟缩一下,「但……但……」她摸着自己的痘痘脸。「他们……他们……」
    安垂斯停下转圈子,深情的俯视她。「放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老实说,他们一直担心我为何老是回避女孩子,我母亲还曾经要我大哥私下问过我,问我是不是同志。所以,不用烦恼他们会不会反对,别忘了我母亲是法国人,法国人在意的是感情,不是外表,嗯?」
    毕宛妮仰着眸子凝视他片刻。
    「你母亲的眼睛是紫色的?」她突然问。
    安垂斯哈哈一笑。「不是。」
    「咦?」
    「但芬兰籍的外祖父是。」
    「原来是你外祖父!」毕宛妮恍然大悟,继而俏皮的皱皱鼻子。「也就是说,我们生的孩子不一定是紫色眼睛啰?」
    「很抱歉,不一定是。」安垂斯歉然道。「有可能是黑色的,遗传你;有可能是蓝色的,遗传我父亲;也有可能是绿色的,遗传我祖母,她是美国人;或有可能是银色的,遗传我曾曾祖母,她是义大利人;也……」
    「请暂停!」毕宛妮听得目瞪口呆。「你究竟有多少国家的血统?」
    安垂斯思索一下。「就我所知,起码有九个国家。」
    「唬烂我!」毕宛妮失声道,中文。
    「嗯?」
    「骗人!」
    安垂斯又笑了。「没骗你。」
    毕宛妮眨了半晌眼睛,突发奇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一只眼睛紫色的,一只眼睛蓝色的?有时候又变成一只眼睛绿色的,一只眼睛银色的?」
    安垂斯爆笑。「你想生个怪物吗?」
    毕宛妮噘起唇瓣。「人家想一下也不行吗?」
    「行行行!」安垂斯爱怜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陪我回去见我父母,嗯?」
    毕宛妮瞅起眼。「他们真的不会讨厌我?」
    「我发誓不会!」
    「……好吧。」
    「顺便谈我们结婚的事?」
    「好。」
    几乎就在毕宛妮吐出那个「好」字的同时,贴在他们房门外偷听的女孩子马上拔脚飞奔下楼,飞奔到宿舍对面,飞奔进宅子里。
    「妈妈,妈妈,他们说他们要结婚呢!」
    中年日籍女人脸色微变,马上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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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是毕宛妮这学期最后一天的课,由于只有上午两堂,安垂斯决定一等她上完课就直接回法兰克福。但是……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了。」
    「好,那走吧!」
    一手各提一支旅行袋,安垂斯催促前面的毕宛妮开门,谁知她一开门就定住了脚,并惊愕地失声大叫。
    「妈?」
    听毕宛妮对门外那位东方籍女人的称呼,安垂斯不由颇感意外地多端详了好一会儿。
    虽已不年轻,但不能否认她仍是位极为美丽的女人,高挑的身材依然如同少女般窈窕,精致的五官宛如仕女画中的优雅贵妇,然而在她那双斜挑的丹凤眼里只见得到自私刻薄的光芒,朱红的唇角冷酷的下垂,下颔高傲的往上抬,只是一瞬间,安垂斯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位美丽的未来岳母。
    希望毕宛妮长得不像她母亲。
    「你想到哪里去?」毕宛妮的母亲冷冷地问。
    虽然听不懂她的中文,但安垂斯听得出她严厉质诘的语气,当即扔下旅行袋,上前把毕宛妮护入怀中,勇敢的面对未来岳母大人的怒气。
    「毕夫人,我是安垂斯·汉尼威顿,很抱歉,我……」
    他想解释,但毕宛妮的母亲根本不理会他那一套,半途硬截断他的话。
    「你想把她带到哪里?」
    「我正想带她回家见我父母。」安垂斯冷静的回道。
    「然后呢?」
    「然后我会和您联络,讨论婚期。」
    「婚期?」毕宛妮的母亲冷笑。「你想和她结婚?不,我不会让她结婚,起码在她成功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画家之前,我绝不允许她结婚!」
    「毕夫人,婚后她可以继续在这方面努力,」安垂斯忍耐地说。「我保证绝不会阻止她,还会全力支持她。」
    「那是不可能的事,艺术家绝不能踏入婚姻的坟墓里,一旦她结婚,一切就结束了!」毕宛妮的母亲冷硬而坚决的道。「看看我,我原也有机会成功,可是在那之前我就和她父亲结婚了,于是,一切就在那时候画下句点,我绝不会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您或许是,但她不一定是。」
    「你能确定?」
    安垂斯窒了一下。「我不能,可是……」
    「既然不能,就不用再多说,我绝不会允许她结婚的!」
    安垂斯愤怒的咬紧牙根,手臂使力搂紧毕宛妮。
    「那么,德国的家庭法规定,只要男女双方到达法定年龄,在户政局官员面前声明要求结婚,并由户政局官员载入婚姻登记簿或家庭登记簿即为合法婚姻……」
    「法定年龄?」毕宛妮的母亲覆述了一次,蓦而狂笑。「你以为她几岁了?」
    安垂斯怔了怔,下意识瞄一下毕宛妮,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她刚结束二年级的课程,」他说得有点迟疑。「所以她……她……」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她是天才画家,十三岁就经过专家监定,确认了她的绘画天分,十四岁得到来德国留学的机会,」毕宛妮的母亲以嘲讽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她今年几岁?」
    安垂斯骇然抽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毕宛妮的母亲笑得很得意,「没错,再过两天她才满十六岁,别以为她长得高就被骗了,青春期一开始,她就只长身高和青春痘,其他一点进步都没有。」她轻蔑地瞟一下毕宛妮平扁的胸部和臀部。「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艺术天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成功的机会,谁也不许,否则……」
    她眼神不善地眯起双「这是我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两位机场人员相顾一眼。「很抱歉。」
    抱歉什么?
    安垂斯茫然不解地望着面露同情之色的机场人员,没有悲伤,没有泪水,只有困惑。
    再过三个星期,毕宛妮的父亲又到饭店接他。
    「我想,你应该会想参加她们的葬礼。」
    葬礼上,他见到了毕宛妮的哥哥、姊姊和妹妹,也见到了毕家许许多多亲戚朋友,大家都在哭,但他没有,他只是茫然地见证葬礼的进行,直到最后,他仍然没有掉下半滴泪。
    翌日,毕宛妮的父亲送他到机场。
    「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你可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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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他回到法兰克福家中,他的母亲蒂娜,一位美丽又高雅的法国女人,一见到他就抱怨不已。
    「总算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咦?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