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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恰恰相反,他承认19号那天下午见过赵峰,其实是为了利用赵峰,制造不在场证明?
    难道,杀了谢云的人……真的是他吗?!
    理由呢?
    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血管不受控地搏动,大脑仿佛瞬间短路似的,转不动了。
    眼前这个局面到底意味着什么,周遇还没能搞懂。
    双手无意识垂落,屏幕却还亮着,对着草地,骤然这么一晃——
    “这个也是黄波包里的?”
    谢臻盯着某一处,蹲下身将东西捡起来。
    坏了!
    估计是皮包夹层里的名片或是银行卡,刚刚把包还回去的时候太着急,把这张落下了。
    周遇正要开口,却发觉谢臻反应不对。
    他只看了一眼卡片,立刻扭头,别开视线,而后手开始发颤,一张脸也白了。
    即便这里不够亮堂,也足够周遇看出他的脸,僵硬而苍白。
    “怎么了,是什么?!”
    霍地抽出那张“卡片”,周遇抬眼去看——
    尺寸虽然差不多,可压根就不是名片或者银行卡,而是一张照片。
    长相看得不甚清晰,因为是张侧脸照,脸颊还被短发挡住了一部分。
    年纪应该不大,可能跟谢云差不多,或者稍微大一点?
    她没看向镜头,姿态似乎很僵硬,身体蜷缩着,手臂环抱住膝盖。
    这是一张半身照,由侧身角度拍摄。
    最关键的是,照片里那个女孩,没穿衣服……
    “听说他老婆身体一直不好,别看平时老老实实的,搞不好是憋坏了,心理变态呢!”
    “不是说有些男的就喜欢小女孩嘛,那个老周兴许就是!”
    周遇始终忘不了,十年前,6月19号那天谢云死后,关于父亲杀了她的流言里,最刺耳的那部分,就是怀疑他喜欢小女孩。
    甚至某一瞬,连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父亲,对谢云、慧慧的关心,到底是不是夹杂着那些龌龊的念头?
    直到此刻,周遇才恍然明白,的确有人就是喜欢小女孩。
    是黄波!
    那个几天前,还在楼道里大谈职业操守和理想,大放厥词的中年男人。
    那个曾经当过记者的黄波。
    那个五年前,用手中的笔,造谣她父亲恶意讨薪的人,现如今,又用镜头,践踏那个被剥掉衣衫的女孩。
    第50章 第五次轮回
    笔架山位于市中心东北侧,因为两座山峰耸立形如笔架得名,八十年代那会儿,淮阳市以这座山为主体建成了一座公园。
    面积倒不大,胜在植被茂密、空气清新,地理位置也好,闹中取静,周边居民最喜欢周末过来爬爬山、锻炼腿脚。
    自公园正门入口开始,有一条千层石阶直达山顶,不过,大多数人也就爬到半山腰凉亭处歇脚。
    再往上,坡度便大起来,愿意爬的人自然少了。
    这会儿日头正烈,又赶上礼拜五,山林间只稀稀拉拉散落着几个身影。
    最后头,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腿脚尚且利索,一口气走上好一段路,末了,却也招架不住,停住脚,扶着树干,喘着气。
    前头还有结伴同行的学生,一边走,一边打打闹闹,朝气蓬勃。
    唯有最前方那个身影,与众不同,一味低着头,脚步匆忙。
    那是黄波。
    他步子迈得大,一双腿倒腾得也快,没多久,与身后人拉开了 距离,已经越过半山腰。
    沿途风景依旧,脚下,石阶路却变得陡峭。
    他双腿开始发软,呼吸也粗重起来。
    煎熬了好半晌,终于爬到山顶。
    日头毒,晒得黄波眼前一阵发黑,紧攥着的手机跟后背也经历了汗水“洗礼”,湿乎乎的,难受得厉害。
    他停住脚,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气喘吁吁,四处张望。
    怎么没人?!
    滚热的山风拂过,林间沙沙作响,黄波越发警觉起来,后脖颈僵硬地转动,仔仔细细审视四周。
    明明约好了在山顶见,又玩什么把戏?
    他忆起今天收到的那条短信——
    “我知道你跟我爸的事,讨薪民工?今天下午3点,笔架山公园山顶见。”
    陌生的号码,乍一看像恶作剧。
    黄波本来不打算理会,可是自打收到那条消息,他老是分神,开着会,轮到他发言,眼睛却还瞅着手机。
    他在等下一条短信,却又怕真蹦了出来。
    分明打定了主意无视,偏偏做不到,到头来,一整天都在琢磨这点破事,终究在最后关头动身赶过来。
    可现在已经3点10分了,人呢?别不是拿他当猴耍?!
    鼻翼噏动,粗喘着气,黄波等得心烦意乱,终于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短信箱,找出那个陌生号码。
    手指将将要落在拨号键的刹那,一道黑影自他身后的林间冲出来——
    客厅挂钟刚过3点一刻,防盗门开了,谢云背着书包回到家里。
    谢臻送她去的那个绘画夏令营,虽说是下午6点钟结营,实际上午已经结课了,下午只剩颁奖仪式,加上结营典礼。
    这次夏令营安排来得突然,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加上杂七杂八那些事,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画出来的都不满意,自然也没能评上名次。
    颁奖仪式刚过半,看着身边陆陆续续上去领奖的同学,谢云低下头,眼底却难掩失落。
    后来,她干脆从教室溜了出来,打算透透气,走着走着,眼看到了营地门口。
    门口平时都有保安值班,这会儿却没了人影,不知是不是快结营,多少有些松懈了。
    颁奖仪式跟自己无关,期末考试就在明天,谢云几乎没犹豫,便做出决定——
    倒不如直接回家,还能多点时间复习。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中途还倒了趟车,终于到家。
    自己房里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那股闷热,窗户半开着,天蓝色窗帘犹如裙摆,随风肆意飘动。
    太阳穴突地一跳,她径直走过去,推上窗户、扣好月牙锁、拉紧窗帘,动作一气呵成,这才放下书包。
    做完这一切,谢云停在窗前,鬼使神差的,轻轻拨开一道缝,往外头看——
    燥热的夏,滚烫的风。
    那里……是有人吗?
    眼前蓦地一黑,窗帘骤然被她紧闭。
    她的手在颤,心口怦怦直跳,脑袋里却止不住涌上刚才那一幕。
    她慢慢转过身,后背紧贴墙面,等着心跳渐渐平缓,身体随之滑下来,蜷成一团,半晌过后,终于想起来,忘了给谢臻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家了。
    手机还没从书包里掏出来,一道声音抢先响起。
    有人在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
    那是她熟悉的节奏。
    谢云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山顶一阵风过,林间猎猎作响。
    黄波被人从后头钳制住,整个人贴在粗壮的树干上,脸也被粗糙的枝干磨破了皮,汗水腌过那一处,疼得他破口大骂。
    烈日、山林、回荡的骂声、狼狈不堪的黄波,还有他身后沉默的两人,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黄波骂了半天,口干舌燥,身后终于有人吭声,还是个熟悉的嗓音。
    “别喊了,省点力气,”谢臻漠然道,说话间,顶在黄波背后的手肘甚至加重了力道,“等会儿留着力气慢慢说。”
    谢臻身旁一言不发的,是周遇。
    昨天晚上,她跟谢臻本意是想从黄波的笔记本里,确认他和赵峰6月19号那天的行踪,好确定到底谁有时间,在那天对谢云下手。
    谁知,黄波撒谎了,他那天压根没见过赵峰。
    更为关键的是——
    黄波包里的那张照片,还有照片上那个被剥掉衣衫的女孩。
    他才是那个喜欢小女孩的人!
    虽然照片里的不是谢云,但是或许,谢云的照片就在跟他有关的某个地方,亦或者,黄波已经动了念头,只是还未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