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闲瞥见了这一点,于是在心里暗自想道: “花满楼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表情?难不成还真的是不喜欢曲水流觞诗会?”
    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低落,甚至都有些自责了,仿佛是在觉得自己让花满楼去参加不喜欢的诗会有些过分似的。
    只不过,花满楼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整个人都再次恢复到了平常的柔和。
    “怎么了?”
    他开口询问,只不过,只需一眼,他便很快就猜到了对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毕竟两个人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花满楼堪称是世间最了解池屿闲的一个人,对方连一句话都不用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能猜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我并不讨厌。”他开口说道,随后便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池屿闲的肩膀。
    闻言,池屿闲这才从刚才繁杂的思绪里抽出身,微微一笑: “那就好。”
    他一边和对方并肩往外走,一边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那你刚才怎么露出了那种表情?”
    听到了他疑惑的问句之后,花满楼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一抹不自然,不过遮盖得很好,并没有让他给察觉到。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没什么要紧的。”
    “哦。”
    池屿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不过,他心里究竟信没信就不得而知了。
    分明刚才的表情那么凝重,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些不要紧的事情呢?
    难道花满楼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的吗?
    池屿闲心里霎时间百转千回,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人多的地方了,因此他便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情绪。
    殊不知,他刚才的一切都被花满楼看在眼里。
    哎,果然是有些瞒不住对方的。
    花满楼无奈一笑,但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了。
    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是需要私下认真思考的事情,因此,他并没有在前往竹园的路上继续思索。
    反倒是池屿闲,在路上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有那么一瞬间,花满楼还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但仔细看对方的表情,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哎。”
    “你叹什么气?”
    一声细微的叹气声总算是将池屿闲的思绪唤回了现实,他抬眸,眼中满是好奇。
    看着这双清透的墨色双眸,花满楼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声,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还是会为之动容。
    “没什么。”
    花满楼微微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你这次醒这么早,不困吗?”
    “还好。”
    池屿闲微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他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却是在心里想道: “花满楼竟然有事情在瞒着我,难道是不可以让我知道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池屿闲的脸色就有些许的难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尽管如此,他脑海里还是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
    花满楼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他的?!
    池屿闲微抿着唇,正当他要开口询问对方的事情,他猛地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花满楼好像也没有什么义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他们虽然认识这么久了,但总归是两个独立的人。
    少年向后一靠,双臂环抱在胸。前,头微微向旁边侧去,只能看到他线条凌厉的侧脸。
    花满楼坐在他旁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无奈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两个人一路上各怀心思,等到了竹园之后才稍微正常了些许。
    可就当花满楼准备侧首和池屿闲说话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池屿闲!”
    “你来得倒是早。”
    说话的人看上去和池屿闲年龄相仿,而且不管是语气,还是行为举止,看上去都和对方很熟稔。
    花满楼眉头几不可察地一顿,似乎是猜出来对方是谁了——许仲林。
    “还好吧,也不是很早。”
    相比之下,池屿闲的态度和对方相比就有些许的平淡了,不过他平常也是这个样子,除了在花满楼面前有几分的活泼之外。
    许仲林仿佛早就熟悉了他这个样子,因此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正当花满楼准备开口的时候,许仲林的一句话打断了他。
    “对了,你送我的那块……”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抬手捂住了许仲林的嘴: “好了,诗会好像快开始了,进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凑到对方的耳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 “这件事不要往外说。”
    而话说一半就被他捂住嘴的许仲林似懂非懂地连忙点头,等池屿闲松手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走吧。”
    池屿闲轻咳一声,似乎是在遮掩刚才的尴尬。
    两个人的动作花满楼全部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狗竟然摇着尾巴去奔向了别人似的。
    更别说他还看到池屿闲伸手去捂了那个许仲林的嘴,对方不是讨厌和其他人身体接触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讨厌了?
    自己和许仲林,在对方的心里难道是一样重要的吗?
    这个想法让花满楼的一颗心都像是在火上煎烤似的,一直泛着痛,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花满楼?这就是我昨天给你说的许仲林。”
    池屿闲转过头来看向花满楼,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似的。
    “你怎么了?”
    他立刻上前一步抬手扶住了花满楼的胳膊,表情无比得担忧。
    “我没事。”
    花满楼轻轻一笑,若不是池屿闲刚才看到了他无比难看的脸色,恐怕还真的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
    “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就先进去了。”
    许仲林看了一眼和池屿闲相处无比熟稔亲昵的花满楼,心里也猜到了什么,相比对方就是池屿闲要送玉佩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离开前冲池屿闲笑了笑,还挤眉瞪眼的。
    而池屿闲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花满楼看到这一幕,脸色虽然是没什么变化,但是垂在身侧被宽大衣袖遮挡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握着的。
    两个人刚才的交流在他眼里看来甚至和眉目传情没什么差别了,甚至他们之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池屿闲却能轻而易举地明白对方所表达的意思。
    “你真的没事吗?”
    等许仲林走了之后,池屿闲才压低了声音,凑到花满楼的耳边担忧地开口询问。
    他皱着眉,眼中满是关系,就连搭在对方胳膊上的手都暗自用力。
    “没事。”
    花满楼很快就缓了过来,表情看上去确实是没有什么,依旧是那么温文儒雅。
    见状,池屿闲也只好松开了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尽快告诉我,我们赶紧回去。”
    “嗯。”
    似乎是害怕池屿闲继续担心下去,虽然心里看到对方这么关心他很高兴,但花满楼还是微微颔首说道: “真的没什么。”
    池屿闲半信半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那我们先进去吧。”
    他嘴上是怎么说的,但心里想的却是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离开。
    哪怕花满楼说了自己没什么事情,但池屿闲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就连眉宇间都带上了几分的愁绪。
    “走吧。”
    花满楼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仿佛是在告诉对方自己真的没有事情似的。
    “嗯。”
    池屿闲点点头,随后便跟着对方一起进了竹园。
    竹园之所以叫竹园,是因为园中种了不少的竹子,大片大片的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似的,一阵风起,竹林摇曳,遥遥望去还真如一片翻腾的海面,沙沙的声音则是海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