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冰雪碎屑。
    两边的人冷冷地彼此对峙着。漆拉脸上的表情冰冷而漠然,他怀里的艾欧斯明显吓坏了,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悄悄地转过头,用视线偷瞄着对面
    的铂伊司。
    而铂伊司依然平静而淡然,如同他身上阿鹿斯港香料般的高贵气味,这使他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血气方刚的十六岁少年,更像是一个已经度过无数
    岁月的隐士。而他身边的西鲁芙,脸上依然是高傲而不屑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挑衅,看起来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
    “能将气流凝聚压缩成这么高密度、足以抵挡冰刃攻击的气盾,你们两个,应该是非常高位的风爵吧?”漆拉看着西鲁芙和铂伊司,冷冷地说着。
    “知道就好。怕了啊?”西鲁芙咯咯地笑着,眼睛里依然是冷冷的敌意。
    “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漆拉看着西鲁芙,也淡淡地笑着,回应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
    “知道。漆拉,水源一度王爵。”铂伊司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轻声吟诵一篇羊皮卷上的古诗文,看起来优雅而又气宇轩昂。倒是他身边的西鲁芙,
    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又迅速地恢复了之前冷傲而轻蔑的神色。
    漆拉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但表情上依然不动声色,  “既然知道,那你们还要和我动手?”
    铂伊司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听到了一件特别好笑又特别无奈的事情似的。他年少英俊的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种看穿岁月后的淡然。倒是旁边
    的西鲁芙,是典型的少女表情,她呵呵地笑着,像听了个大笑话似的,  “为什么不啊?就因为你是一度王爵?别让人笑话了,”她走到铂伊司边上,伸
    出白皙的兰花般的手指,指着铂伊司英俊而略带稚气的脸,  “他啊,很早就是一度王爵了呀,那个时候啊,你估计还是个小使徒吧?”
    漆拉看着铂伊司天使般闪烁着钻石光芒的面容,心脏仿佛迅速下沉到冰冷的海底。他将艾欧斯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手里那个小孩,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现在或者未来的冰帝吧?”西鲁芙用手轻轻地撩拨着自己耳边的一缕头发,一边挑衅地说。
    “既然知道,那就更不应该和我们动手,你们应该知道,冰帝代表着我们整个亚斯蓝最高的地位。任何对他的冒犯,我都将视为风源对我们水源的
    宣战。”漆拉冷冷地回应着。
    “哎哟,又是一度水爵又是冰帝的……好吓人呢!”西鲁芙抬起手掩着口,做出害怕的样子,但是她一双媚惑的眸子里,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神
    色。
    铂伊司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漆拉,你带着艾欧斯走吧,我们不企图宣战,但是她,”铂伊司指了指西鲁芙,  “她也不会因为你们是一度
    水爵和冰帝就害怕你们。她啊,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是风后了,和你怀里的冰帝一样,风后也代表着我们风源的最高统治者,所以,如果你对她
    有任何的冒犯,也将视为水源对我们的宣战。”
    漆拉心里翻涌起巨浪般的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仿佛金童玉女般的少年少女,竟然是风源帝国的魂术和地位的两座最高
    巅峰。
    铂伊司转过头,看着西鲁芙,他的脸色稍微沉了下来,看起来显得严肃,  “别闹了西鲁芙,让他们走吧……他们也不方便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西鲁芙听到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点点头,转过头对漆拉说:“赶紧走吧,我们没空陪你玩了。”
    漆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低下头致意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艾欧斯趴在漆拉的肩头,望着铂伊司和西鲁芙小小的身影在一片迷蒙的风雪里渐渐缩小成两个雪白的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年幼的心里,竟然涌动起一阵难过。
    直到多年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命运里,早就安排下了一切的伏笔,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羁绊,他们的命运齿轮无法分割的咬合。
    ——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在召唤我……
    “原来从那个时候,一切就已经开始了。一直在召唤我的……就是你啊。”
    【西之亚斯蓝帝国?阿切特拉市】
    漆拉带着年幼的冰帝艾欧斯,在离极北之地很近的阿切特拉市住下来。
    他本来可以立刻做出一枚棋子,将私自离开自己的艾欧斯迅速带回格兰尔特的。但是,他心里始终对刚刚那对年轻的少年少女,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
    安。
    他将艾欧斯安顿在旅店的房间里,叮嘱他再也不能随便乱跑了。艾欧斯点点头,问漆拉:  “你要去哪儿?你是要去找那个小哥哥么?我也想去。”
    “你不能再去了,刚才多危险。等你长大了,你是我们国家最高的王,那个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好,那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他。”艾欧斯年幼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眼神。
    “你为什么那么想去找那个铂伊司呢?你完全不认识他啊。”漆拉非常地惊讶。
    “我也说不上来……”艾欧斯的表情非常困惑,  “总感觉……总感觉一定要找到他,然后……然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看起来,他自己也
    不清楚找铂伊司做什么。
    漆拉拍拍他的头,然后空气里一阵气流扭动,漆拉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睡到半夜,漆拉还没有回来。艾欧斯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榻上。
    房间里点着很多盏油灯,让整个房间非常亮堂。壁炉里的火已经变小了,烧了一整夜,此刻已经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大块大块的猩红的木炭,在壁炉里一明一灭的,仿佛呼吸一样的光。艾欧斯看着那些发亮的余烬,不知道漆拉去哪儿了。
    窗外巨大的树枝在冬天里掉光了叶子,此刻只剩下嶙峋锐利的树干,仿佛无数的鬼手。
    艾欧斯裹紧了被子,心里默念着漆拉的名字。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由漆拉带着的,漆拉对自己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
    突然,空气里一阵怪异的扭动,一阵尖锐的呜叫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艾欧斯刚刚抬起手蒙住自己的耳朵,瞬间,一团黑色的光影朝自己的床头旋
    转呼啸而来,刚刚显影还不足三秒钟的漆拉,瞬间将他的手按到床头,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将艾欧斯的床变成了一枚棋子,和他一起,瞬间移
    动了。
    当艾欧斯眼前的视线再度凝聚之后,他看清楚了面前的情景,吓得什么
    都说不出来。躺在他面前地面上的漆拉,浑身无数道伤口,仿佛被看不见的
    成千上万把刀刃旋转切割了一样。汩汩的鲜血流在大地上,他昏迷不醒。艾
    欧斯抬起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在一条后街的小巷子里,
    地面是黑色的石板路,两边是房屋的石墙,看起来像是后门。
    而漆拉的手边,是一个包裹在华丽锦缎里的婴儿。他的眼睛闭着,仿佛
    在熟睡。没有哭闹,也没有动作,甚至看起来像是没有呼吸。
    艾欧斯突然想起来,刚刚在漆拉突然现身,然后又带着自己通过棋子转
    移的最后瞬间,他看见了破窗而入的两个风驰电掣的身影,他们的速度太快
    了,快得像风,像闪电,他们全身都包裹着无数快速闪动的气流,那些短促
    而锐利的气流,看起来仿佛深海里一团一团不断游蹿的银鱼,发出密密麻麻
    的闪光,看起来像是可以把任何靠近他们的东西瞬间切成碎片。尽管只有一
    个瞬间,但是艾欧斯依然认出了,那两个人,就是之前刚刚遇见的铂伊司和
    那个女孩西鲁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