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烟递给她,没有坐下,在一旁站着,神情复杂。
    蒲苇夹着烟,又问:“你不是有珍藏的红酒吗?开一瓶,我们一起喝一杯吧,当为我送行。我要走了,从你的世界里走了。”她鼻子一酸,坚决不哭。
    他从红酒架上拿一瓶红酒,蒲苇接过来,握在手里用开酒器使力开着。他摆放好两个高脚杯,她哗哗就倒满了两杯,像在酒吧里喝啤酒一样咕咕喝下去。
    他皱眉,望着那杯红酒。
    “该你喝了,不喝光就不算恋人一场!”她指着酒杯说,踉踉跄跄打开音响。
    她假装跌倒,摔在了地上,他扶起她,她感受到他怀里的气息,这让她更添心酸,这样的怀抱,是不能再拥有了吧。
    她站起身说:“我想,最后借用你的卫生间洗一个澡,此刻我真是头痛欲裂。”
    “好,你去吧。”他说完,关了音响,径直离开,进了房间。
    她听到他低沉的口吻在打电话。
    他是用房间里固定电话打的,就算是应允她这一晚手机都关机,可他还是一样找着机会打电话给苏绿。
    他对苏绿轻柔宠爱的语气,让蒲苇深深嫉妒。
    你爱的那个人,偏偏不爱你。
    要不是苏绿的出现,他就算不爱她,也会和她结婚。他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向来信守承诺,只因苏绿,他居然推翻他对她所说过的许诺。
    卓昂爸爸 第四章:既不相爱,不如相忘,免作相思(7)
    “刚有事,我到家了。你赶紧睡觉,别看小说太晚,睡前牛奶喝了没,明早不许迟到,否则周末不带你去欢乐谷。”他的声调,强硬霸道,不失温柔关切。
    “好,乖。晚安。”他挂了电话。
    蒲苇在卫生间,褪.去衣服,露出光洁白皙的肌肤,她抚摸着自己的肩膀,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着熟女的丰.腴身材,凸凹有致。
    那个瘦瘦还没长开的苏绿哪点如她。
    像李品说的那样,红酒,浴巾半裹,湿发,投怀送抱,男人都会动心吧。
    她半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都是香气,赤脚走出来,客厅安静,她略有失落,他居然没有在客厅等待她。
    她走到他房门口,敲门说:“卓昂,我可以进来吗?”
    他开了房门,见她只是包裹着一条浴巾,他的目光微妙转移,淡然地说:“冷吧,我拿件衣服给你。”
    他转身时,她不顾尊严鼓起勇气从他背后紧紧拥抱住了他,她的脸贴着他的背,湿发粘在他的衬衣上。
    他没有动,只是轻声无奈地说了一句:“放手,别这样。”
    “不放!”蒲苇更用力抱紧他,放在他腰间的手心开始游走,她试图解开他的皮带。
    “你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优雅从容的。不要破坏这个记忆,不要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该适可而止,明白吗?”他坦白地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蒲苇被这句话刺痛出了泪水,他这样的话,仿佛是一种羞辱,她哭着叫喊:“你爱她,那为什么要离开南京和她分开!既然都分开了,明明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你却又回到她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来了,你就挥斥着让我走。你爱她,你问我明白吗,那么我问你,我像你爱她一样爱着你,你明白吗!”
    “错在我,我努力过,努力忘掉她,努力去向往我和你的婚姻生活。可我办不到,我担心她过得不好,我只要一想到她举目无亲,我就心疼,她是个孤儿,她没有你幸福。蒲苇,你有事业有父母有朋友圈子,而她”
    “而她有你!”蒲苇打断方卓昂的话,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悲伤地说:“她有你,而我没有。当你说要和我订婚,天晓得我多激动,我开心得不像话,我打电话给每个朋友说我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嫁给一个叫方卓昂的男人,他不会做伤害我的事现在,我如何面对我父母,我朋友,你就一句话,就不要我了”蒲苇说着,抱着湿发,蹲在地上无力地哭。
    爱与不爱,都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事,或许苏绿永不出现,他真的可以将就和蒲苇在一起,会有平和普通的婚姻生活。
    太多的爱情都是这样子,在真爱没出现那一刻,或许很多人愿意将就。一旦真爱出现,我们不再将就,不管不顾,同外力抗衡,还是要在一起。
    “对不起,错都在我,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只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你父母那边,我会登门道歉。”他歉疚地说。
    卓昂爸爸 第四章:既不相爱,不如相忘,免作相思(8)
    “方卓昂,你混蛋!”她用尽全力喊道。
    她哭了一会儿,心已麻木,换上自己的衣服,抱着那个牛皮纸箱,心灰意冷地走了。她抱着牛皮纸箱离开的样子,多像被解雇的员工。
    她被他解雇了未婚妻一职,这大约是最悲伤的解雇。
    他望蒲苇离去的身影,深深自责,他不该伤害她,都是他的错,他在想,也许最自私的,是他自己。
    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他怎么舍得,再一次失去苏绿。
    或者,蒲苇说的对,一年前,他就不该离开苏绿,这样也就不会辜负了蒲苇。
    爱情的每一步路,稍走错,就会伤及无辜。
    蒲苇抱着牛皮纸箱,边下楼边打电话给李品,在电话中嚎啕大哭,李品在电话那边不停问她在哪里,出了什么事,她不说,只是哭个不停。
    她毫无画家气质了,像个弃妇,头发湿冷,握着手机发抖痛哭。
    李品是屁股带火箭的,居然十分钟就出现在了蒲苇的面前。
    “我的老天爷,你没有按计划行事吗,怎么狼狈成这样子,走,我送你回家。”李品接过蒲苇手中的牛皮纸箱。
    蒲苇仍一动也不动。
    “李品,我是不是很下.贱?”蒲苇凄然地问。
    她眼睛盯着自己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是方卓昂给她买的。
    “贱,人不下.贱枉少年,但蒲苇,兄弟我告诉你,你绝对没有我下.贱。这么晚了,你这样子回家,把两个老人不给吓着了。来,我背你,车在路边,去我家,我睡客厅。”李品说着,将蒲苇拉起,背到身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贫,你除了贫,你还会什么正经话吗?今晚的事,谁都不许说,否则,你舌头难保。”蒲苇咬牙切齿地说。
    每次最狼狈,想到的就是李品这哥们。
    “真沉,你该减肥了,正好趁此机会瘦瘦也好,他方卓昂不要你,哥们我要你啊。”李品乐呵乐呵说。
    “少挖苦我了,我痛得生不如死,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谁叫你花花肠子那么多,我现在都肝肠寸断了,你还借机卖好。”
    “没事,天亮了就好了,你在我背上睡会儿。”
    “要是你再正经一点,再英俊一点,再高大一点,我会考虑和你在一起”蒲苇念着念着,在李品的肩上,昏昏睡去。
    那天之后,方卓昂再也没见过蒲苇,见面彼此会更加尴尬。他独立做着设计方案,之前很多图纸都是蒲苇按照他的设计思路构图,他们在工作上的默契度远超过了做情侣。
    周末,他抓紧时间一处理好公司的事,就开车去苏绿的学校,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告诉她。
    他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转个弯,到了操场。每到黄昏的时候,她都会去学校操场上发呆,在南京她就有这个习惯。
    以前她央求他,陪她一起去学校操场走走,他都没有做到。
    不出所料,他看见她独自蹲在操场的角落里,正在喂一只三花色的流浪猫。她曾经打赌说过,在每一所学校的操场上,都会有流浪猫和流浪狗,她说得信誓旦旦,他笑她才去过几个学校操场,居然这么肯定。
    卓昂爸爸 第四章:既不相爱,不如相忘,免作相思(9)
    她每天都去操场,就是为了去喂这些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