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做吗?”
    明蓝摇了摇头:
    “我说过,我不虐待孩子。”
    “既然你不会做,不用旁人去帮什么,默澶也一定能明白。只要你愿意解释,他会相信你。毕竟,你才是他在意了那么久的人。”
    明蓝的目光凝定夕雪,她本来擦着头发的手却是缓缓停下:
    “你如果不是太傻,就是一个骗子!”
    轻轻说完这句,她放下毛巾,走到夕雪的跟前:
    “可,我相信,就是你这样一个傻傻的骗子,或许,才是能带给他幸福的人。”
    说出这句,她用力咬了咬牙齿,才能把那些悲凉压下:
    “别说话,听我说,在我还想对你说这些话时。”
    稍稍转过脸,擦去眼角没有办法抑制的泪水,把那颗泪水擦去的同时,哪怕,心里开始下雨,她的声音是能保持清晰的语调:
    “曾经,有一个女孩,她拥有漂亮的容貌,也拥有最率真的性子,老天赐给了她很多,无论是事业,还是其他,除了没有父亲之外,她一路走过去,都是平坦,并且充满着光彩的,包括爱情——有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都先后爱上了她,而她却分不清,多爱谁一点,迷失在最初的两段感情中。”
    纵然,明蓝只用‘女孩’二字表述这个故事,可,夕雪却是能清楚地听出,这二字代表的是谁,包括X和N又代表的是谁。
    “直到,其中一个男人N的爷爷强行阻止女孩和N交往,甚至,让N不再接听女孩的电话,女孩才被迫和另外一个男人X在一起。她以为,哪怕没有了N,她也会过得很幸福,毕竟,可以尝试专注地去爱上一个人。可,在即将和X订婚前夕,她却突然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另一个男人X为了得到她,用商场的手段迫使N的爷爷所做的拆散。源于,N早被爷爷用陪同看病的借口带出国,禁闭在了墨尔本的宅邸中,除非他忘记女孩,否则,爷爷不会让他回国,因为涉及集团的利益受损,况且爷爷也认为,女孩配不上N。直到报纸媒体刊登了女孩订婚的消息,N才第一次违背爷爷的意志,潜逃出宅邸,秘密回国,请求女孩原谅时,女孩方知道了整件事背后的谋算。女孩很伤心,她开始觉得,X对她的这份感情是不纯粹的,只像一个货物一样,不由自主地成为了交易的筹码。于是,在X和女孩订婚的前一晚,女孩决定报复X,就在那一晚,不告而别,连一点音讯都不给X留下,仅发了条信息和所在的电台告了假。”
    夕雪清楚地知道,当订婚的消息传遍了媒体,并大肆宣传时,女孩的报复出走,对那个男人X,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又要用多少心力,才能擦干净媒体的后续报道。
    为了女孩,也为了他自己,都必须要擦干净。
    所以,从网上,搜不出彼时周雨棉更多的资料。
    而这种伤害,爱得越深,伤得便越多。
    也难怪,萧默澶起初会让保镖跟着她。
    每个人的习惯,都是因为一些事所形成的。
    萧默澶,哪怕在商场如神祗一样存在,去除那些光环,终究,他也是个凡夫俗子啊。
    “是不是很任性?这就是被宠溺出来的任性。也是瞧不清自己的心时,所发生的错误抉择。任性逃离的女孩,找到了先前的另一个男人N,告诉他,其实,她爱的是他。然后,自以为是地瞒着所有人和他在Macau度过了半年多快乐的日子,在那个日子里,她改变了自己很多习惯,也以为自由追逐的幸福,才是她想要的幸福。可,同样在这半年内,她却越来越觉到失落,这种失落,是这种所谓自由追逐的幸福,都没有办法填满。于是,她用回电台作为借口,离开了Macau,也离开了N。”
    人有时候拥有太多,就会不知足,就会在比较中患得患失,到头来,失去,是唯一的结果。
    明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回归电台,正好是电台的台庆,那一晚,却发生了大火,那场大火,几乎烧毁了女孩一切赖以骄傲的资本,也烧去了一切可能的憧憬……”
    那场大火,烧去的又何尝是一切憧憬的,其实,还有的,是她失火前的部分记忆。
    这些记忆,直到今天,才慢慢从碎屑状归拢。
    “女孩的母亲救了女孩,也给了女孩一次重生的机会。离开了那座带着伤痛的城市。”
    如果,彼时不是母亲,恐怕,她根本逃不出去,在大火发生后的十分钟内,是先前在手机里和她发生争执的母亲,赶到火场,第一时间把她解决了出来,并耗尽积蓄,给了她最好的整容。
    可是,三年后,她的容貌即便不再可憎,当她的心境开始慢慢平和,想忘记过去,从新开始时,得到的却是母亲已是肺癌晚期的噩耗。
    而,在得悉父亲死亡的消息时,母亲不论如何,都要回到沪城,她为了给母亲攒医疗费用,才不得不去那种地方做服务员,也注定,这段孽缘的再次避无可避。
    彼时,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自卑,是好的,只是其后受了唆使,去存了不该有的念头,才是错的。
    武断的仅从片面断定,他不幸福,而唯有她才能给他幸福,终于使得,自酿了这杯四年的苦酒。
    其实,四年前的那一晚,她就该触摸得到他的心,只是,夕雪的离开,让她继续得意自欺欺人,试图挽回地过了这四年。
    这杯苦酒的饮下,也足足萦绕了四年,涩苦到心扉,却也唯有自己去承受。
    “而由于女孩的母亲曾设计了女孩的父亲,所以被女孩的父亲所厌恶,这么多年来,母亲也从不在女孩的跟前提到过女孩的父亲,但,在女孩的父亲去世后,罹患绝症的母亲却还是想回到曾经和他拥有共同回忆的城市,并且,在他的陵墓旁,买了自己的墓地。可,再次回到那座城市的女孩却受人唆使,加上她的自以为是,认为仅有她才能让X幸福,于是,介入了X看似不幸福的婚姻中,最终呢,除了拆散X的婚姻,让X在四年内用绯闻来逃避之外,也让以往关于甜蜜的誓言,只成为一场悲剧的见证。”
    迅速说完这句,明蓝深深吸进一口气,她的眼泪只坠落了一颗,剩下的,便是凝结在了眼角。
    “你说,这个女孩是不是很可悲,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失去,又试图再去拥有,最后,自己不幸福,又连累了别人,甚至,还将自己的不幸福,将母亲因为她的不自爱活活气死,赖到了别人的头上,这样的女孩,真的太无耻,也太可笑了。”
    要说出这句话,真的得费很大的力气,费力地说完,她将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唇边渗出血来。
    夕雪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柔地拭去明蓝唇边的鲜血。
    听完这番话,她的心绪是波澜起伏的,可,再如何波澜,语音仍是平和:
    “那个女孩是有点可恶,也有点任性,只是,如果说得清是非,那就不是感情了。而如果不是那个人没有坚持住,轻易地在外界压力下,选择了所谓的放弃来成全,那这个女孩,或许她的悲剧,也不会持续这四年。说到底,都是对自己不自信,也都是对感情看不透,甚至于,怕去看透的缘故。”
    那个人,真是蠢傻得可以。
    而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直到现在,才真正敢去看明白,敢去相信的自己。
    明蓝顺着夕雪的这句话,松开自己咬紧的嘴唇,将左手伸到夕雪的跟前,中指上,是一枚偌大的红色钻戒在熠熠生辉。
    “看,漂亮吗?这是曾经,X送给女孩的誓言,女孩在时过境迁后,还愚蠢地用这句誓言,逼他兑现承诺,让他娶她。不过,幸好,女孩没有愚蠢到头,仅是让他把戒指戴到她的中指上。”
    明蓝自嘲地笑着,伸出手,将那枚戒指从中指上取下。
    真的是时过境迁了,原本,这枚戒指是契合她的指环,可如今,却是大了些许,很容易地就把这枚戒指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