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雪正坐在明蓝的床边,给她用沾了水的棉签稍稍滋润在空调房间内因缺水干燥的嘴唇。
    听到手机,接起,却是他的。
    “念念睡午觉乐,一会,我送你回去。”淡淡的声音,却好像就在附近。
    她停止手上的动作,回身,隔着玻璃,能看到他站在病房外。
    他看她望向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好。”
    他,还是来了。
    虽然不进来,却是站在外面,是想借此多看一眼明蓝吧?
    源于,进来看,只会增加更多的难受。
    源于,似萧默澶这样坚强的男人,有时候为了维持这份坚强,不得不去找一些理由。
    所以,她没拒绝,仅是细致地蘸完水,不过十来分钟,能听到百里楠在门口,冰冷的声音传来:
    “既然来看过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即便明蓝现在,名义上还是萧默澶的未婚妻,可他却是说出一句话。
    而这种声音是以往温润如春风的他所不会有的,可不仅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语,还复加了一句:
    “你的存在,给雨棉造成的只是无休止的伤害。萧默澶!你记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明蓝醒来的那天,就是你该付出代价的那天。”
    萧默澶沉默,仅是转身,不再站在病房外。
    夕雪想说什么,可,萧默澶和百里楠之间,关于雨棉的事,她如何说,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毕竟,她是局外人。
    只默默起身,走了出去,在经过百里楠身边时,能听到,百里楠重重的一声叹息,也能看到百里楠想阻止般伸出的手,最终,仅是黯然地垂下。
    走到地下车库,萧默澶一反常态,是亲自开车的。
    当然,保镖还是在的,不过都仅是跟着这部车后,她踌躇在那,而萧默澶已经打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她坐上去,他却忽然欠过身来,他的脸离得她很近,熟悉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而他只替她系好安全带,紧跟着,车子驰离医院。
    一路默然。
    车厢内,很安静。
    这种安静,她不试图去打破,因为,即便他沉默,她仍能触到他的身上,除了以往的淡然肃穆之外,还有些许的哀愁。
    这种哀愁,即便他埋得很深,她却是清晰地能觉到。
    毕竟,明蓝是他曾经心怡过的女子,发生这样大的事,从医院出来,他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
    萧默澶是重情的男人,即便明蓝再如何,在他的心里,不可能说忘就忘了。
    那枚戒指的承诺,不正是如此吗?
    思绪甫转,却发现他的车开得很快。
    这么快,她的心,有些慌乱,甚至于,眼看,前面的汽车道上,由于往别墅去的道路都毗邻农田,有一群母鸭带着一群小鸭串了出来,他紧急踩刹车,急打方向盘,避往一旁时,车子在撞到椰子树前猛然停下,当然,撞过去的那一个方向,却是他那一方位置。
    倘若,就这么撞上去,又不是椰子树,那么,眼下的情形,哪怕有安全气囊弹出,都是显而易见吧。
    她的心骤然要跳出来一般难受,也在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下意识地抱住他,挡在了他的跟前。
    完全,是第一反应做出来的举动,就一如,他的第一反应,是尽可能地避开她那侧的位置。
    这样的动作和反应,就像电视剧里最常见的桥段一样上演,虽然,她和他都没有受伤,可,却都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而他的脸和她的,四年后,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离那么近。
    他的眼底,还有没散去的焦虑。
    她的眼底,清晰的满是紧张。
    下一秒,他的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只轻轻地一揽,她离得他却是更近。
    可,这么近的距离,是她能要,或者该要的吗?
    但,假如,这是这一生最后的相近,她能不能,就容许自己恣意一下。
    “为什么,要保护一个人,都那么难?”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地在她耳边响起,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从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一点点的描摹下来,仿似这样描摹,便能把她的样子印记在心里。
    这句话,说得有些似是而非,她本能地只想起明蓝:
    “明蓝出事,不是你的责任,或许——”
    或许什么,她却是说不出来。
    而他听到这一句,终是蹙了一下眉,他的手慢慢地滑下,只将她拥进怀里,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似乎生怕一松手,她便不在了一般,紧紧地抱着。
    她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她的手微微扶上他的肩膀,可,隔了那一丝的距离,却是生生地收回,只嵌进指腹。
    汽车外,已有保镖围了过来,只是,在看到萧默澶并们没有事后,他们便仅是在外面散开一段距离围着。
    盛夏的阳光火热地晒烤下来,车内的温度,却是很冷,很冷……
    “虎哥,您今天找我来,不知有何要事?”萧未央总以为,不会再见到这样一个男人,可,偏偏,她越想避开,却越是避不开。
    只在今天晚上,她刚把两个孩子哄上床,便接到虎哥的信息。
    当时,她的手机放在包里,所以虎哥有她的号码,并不奇怪。奇怪的仅是,这么晚,却是约她来了这。
    她想不来,但,她有不来的权利吗?
    虎哥甚至明确告诉她,不许告诉萧默澶。倘若不来,后果也自负。
    于是,再怕,她都只能来。
    还是一个人来。
    连皇甫奕都不能依赖,并且,那个男人,在昨晚争执后,暂时没有再提离婚,却显见是为了避开她,今天虽带了两个孩子出去玩了会,晚上却又不知去了何处。
    夫妻关系,或许已走到尽头。又摊进这类事中,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果然爽快,萧主持。”虎哥哈哈大笑,“话说,我还是很欣赏萧主持的魄力。”
    “虎哥谬赞了。”
    纵然不是废弃的汽车厂,换在了海城一间PUB内,可,昏暗的灯光,以及迷离的气氛,有些什么,却是更加危险。
    “坐。”虎哥示意萧未央坐下。
    萧未央故作镇静的坐下,虎哥摒退一旁的喽啰。
    “今天找萧主持来,其实是为了和你哥哥合作的事。你也知道,你哥哥在这件互益的事上,一直是犹豫不决的,这点,对做我们这行的,却是最要不得的。”
    “虎哥的意思,是让我劝一下我哥?”
    “萧主持确定,你的言辞能左右你哥固执的思维?”虎哥一针见血犀利地道。
    萧未央的神色一变,虎哥继续道:
    “既然萧主持并不能确保能说服你哥,那,何必去碰钉子,反而会影响兄妹的感情。”
    “那,虎哥的意思是?”
    “这就是我们这次的产品,也是经过四年改进后的产品,假如,连萧小姐对这项产品,都十分适用,又何愁萧总不动心呢?”
    虎哥推过来一小杯看似淡蓝的液体。
    淡蓝色的液体光芒,透着一种诱惑,更多的,却透着一种危险。
    这,显然并不是普通的液体。
    萧未央的手哆嗦了一下,并不去接。
    “虎哥,我酒精过敏。”
    “哈哈,是酒精过敏,还是萧主持心里忌讳呢?”虎哥的眼睛微微眯起,射出绿色的精光。
    “我——”
    “萧主持,这,真的是好东西,保管萧主持一用,就绝对会喜欢。”虎哥咄咄地道。
    “虎哥,我想,既然我的言辞对我哥都未必见效,那么,即便我喜欢这杯东西,恐怕,我哥都是不会认同的,毕竟,现在对我哥来说,我并非是最重要的人。”萧未央撑起力气,只说出这一句话。
    【38】
    “哦?”虎哥脸上的笑意愈深,“想不到,还有比萧主持在萧总心里更重要的人?萧总的未婚妻不是还躺在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