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我们被那个臭娘们摆了一道!差点被警察抓到。”
    烟雾袅绕的包厢内,虎哥听着手下的抱怨,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看上去是名小头目的喽啰说:
    “新货马上就要到这了,料想那个女人刚上任,也不敢立刻坏我们的事。否则,躲得过一时,除非一辈子都躲着,您说是吗?再说了,萧小姐在萧氏的位置不是还没定?虎哥,给她施点压力,让她继续接管天境的事务,不就行了?”
    虎哥思忖了片刻,只手中使劲,将粗粗的雪茄拧断,问了一句:
    “皇甫奕的情况如何?”
    “不死不活躺着呢。虎哥,其实,借此机会,把那小子干掉,也是一劳永逸啊,毕竟,证据是在他手上!”
    “妈的,我让你干掉他了吗?”虎哥忽然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把那喽啰扇翻。
    “虎哥息怒,我错了!”那喽啰只擦着嘴边的鲜血,却不敢再多说话。
    明明,那个皇甫奕拿捏住了虎哥的把柄,按虎哥的性子,不管在哪,都不会顾及,早就斩草除根了,但这一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而虎哥揉了一下用力过猛的手掌,阴暗着脸,一旁手机响起,他接起,声音是不悦的:
    “现在风头紧,警察追着呢,等过段日子再说。”
    ……
    “萧小姐,我闯荡这么多年,做事自然有分寸,你大可放心,我没道理放着钱不去赚,任由别人破坏的。只要那个女人没抓住把柄,她能拿我们怎么样?对了,为了我们的合作继续进行下去,也请萧小姐在董事会时,把涉及天境的部分掌握在手里,免得增加更多麻烦。”
    ……
    对方似乎是愤愤地挂了手机,虎哥的脸色在这一刻,阴霾更重。
    按照常规来说,皇甫奕若是要揭发举报他们做这不合法的生意,也早就举报了,偏是拿着证据,并没有这么做,难道说——
    他陷入了沉思中,不知觉地,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不管如何,对皇甫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动他的。
    眼下,以不变应万变,是他唯一的选择。
    而,此刻,在滨海医院,夕雪走到VIP套房,她先往明蓝的房间过去,听到百里楠在明蓝的病情稳定下来后,正准备这几日,动身去首都,预约了脑外科的专家医生对明蓝的病情进行会诊。
    这时,百里楠正在和主治医生确认相关的事宜,她站在走廊那,百里楠好像察觉到什么,一个转身,外面的走廊却是空无一人的。
    夕雪转过走廊,看着百里楠对明蓝这样的上心,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既然放心,那么,见或者徒添的,不过是关于皇甫奕的争执,那是她所不愿的。
    不如拜托了明蓝的贴身护士,如果跟到首都,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她就好。
    她的妹妹,交付给百里楠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好的。
    转过一个弯,便是皇甫奕的重症监护病房。
    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护士轻柔的声音传来:
    “皇甫先生,这是今天的报纸。您的身体还没恢复,需要我给您读报吗?”
    “不用。”皇甫奕的声音是虚弱的,虚弱中,她听到报纸的窸窣声,病房门口,皇甫奕贴身保镖也已瞧到了她,只朝里面通报了一声,得到允准,保镖打开病房门时,她方缓缓朝病房里走去。
    皇甫奕靠在床上,他的跟前,摊着今天的报纸,不用她说什么,这三日间发生的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因为,这一刻,他翻到的版面,正是金融版,上面有她的一张照片,以及媒体的按评,称她明天将会坐专机返回沪城,在萧默澶失踪期间,代表萧念,接掌萧氏实业的大旗。
    现在,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的目光从报纸移到她的身上,她就站在那,脸色有些许的苍白,但,至少不像海啸发生后那样的憔悴。
    “我明天就要离开海城,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请保重身体。”客套地说出这句话,打破此刻的平静。
    没有提任何其他的事,包括她曾经给警方提供的口供和事实是有出入的,都没有提。
    因为,从警方没来找她,就说明,皇甫奕和她的又一次灵契。
    这些灵契的存在,加上至始至终,一次都没有陪在皇甫奕的病床旁,何尝不是一种回避呢?
    当有些事,没有办法再从来,有时候,希冀就是残忍。
    他的唇边浮过一抹哂笑:
    “你知道,这样回去,有多危险吗?”
    她当然知道,可是,危险从来不是一味逃避,就能避得过去的。
    一如,以前的她的逃避,终是在成全的名义下,错过了四年。
    而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继续保持沉默,难道就能保证念念的周全吗?
    “我知道。可,留在这,同样不见得是安全的。眼下的情形,你比我危险得多。”她走到他的床前,声音很轻,“那些证据,如果不能一下子扳倒他们,何必,要把危险引到自己的身上呢?”
    皇甫奕唇边的笑愈深,他又何尝想把危险引到自己身上呢?
    哪怕,初衷并不是如此,却为了这个女人,轻易地扰乱了他这些年的计划。
    “你担心我?”看似轻飘的语气反问出这一句话,目光却是不去瞧向她,只飘向报纸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不是她现在的照片,想来是她不接受媒体采访的原因。
    所以,用的照片仍是四年前的,那时的她,和现在相比,差别不是很大,只是如今的她,更加坚强了吧。
    可这份坚强,在面对危险,顶多是能撑更多的时间,却终究并不能将潜在的危险化去。
    “我不想欠你更多……”她同样不去看他,只转身,准备朝外走去,“好好保重,早点回沪城。”
    不欠?
    所以,在他重伤缺血的时候,她把她身体里的血输送给他?
    哪怕,那样的输法险些要了她的命。
    原来,只是为了不欠?
    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和他的血在彼此的血管里相融,只是她和他,却如两条平行线般,仿似越走越远,再没有相交的一日了吗?
    “皇甫奕,不要再因为我有什么顾及,其他的,我能还,这样的亏欠,我还不起!”在她即将走出病房时,这句话却是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明显的疼痛意味。
    其实,终究是在意的。
    这份在意,不会因为言辞的拒绝,就不复存在。
    “那就欠下去,包括你欠我的七天,一起记住,这辈子还不了,就下辈子。”顿了一顿,他接着道,“就如你劝我的,别自不量力去和那帮人斗,如果你有事,念念即便平安,也不会快乐的。”
    欠一辈子,终是种慰藉罢。
    至少,还有个期盼。
    而她的步子随着他的话顿了一顿,接着很快转过病房的门,那么快地转过,一颗眼泪还是坠落了下来。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彼此曾像刺猬一样互相伤害,其实是懂她的。
    只是,事情演变到今日的地步,注定,一切都不会平和地发展下去。
    走出病房,她继续关照护士,在她离开后,仍把皇甫奕的情况每天都告诉她。
    其他的,她做不了更多,包括那份对皇甫奕的安全最为影响的证据,她都无法说服这个男人交出来。
    其实,或许,也间接说明了,这份证据的存在,并非是皇甫奕刻意针对萧默澶去做的,而是另有隐情。
    至于是什么隐情,不是她该去管的。
    她怕再去多管,只让这份亏欠的愧疚深浓到无以复加。
    皇甫奕看着夕雪的背影消失在病房,他覆在报纸上的手终是在紧紧握起后,选择拨出一个号码。
    号码很快接通,对于他的主动去电,对方有些惊讶。
    在这之前,他也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主动去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这个女人,他或许真的愿意放弃很多东西,惟独不能放弃的,就是那段来不及说,便似乎已经结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