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父亲呢?他也是挡了你的财路,所以你才要杀他?”
    “他——”虎哥的唇边浮出一抹犀利的弧度,“他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可以答应你,不管任何时候,不会为难夕雪和那个孩子,但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罪孽不可饶恕,他该死,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倘若你因为皇甫傲的缘故,来寻仇,是最可笑的事!”
    皇甫奕的手紧握成拳,他不相信,皇甫傲有什么必须要死的地方。他只知道,在这些歹人的眼中,人命如草菅。
    “你如果执意要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夕雪和那个孩子就不能保证了。”虎哥看得懂皇甫奕的神色,阴暗地说出这句话,不啻带着威胁的意味。
    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从来不准备和任何人说,他不说,皇甫奕也根本查不出任何的端倪。
    而那个答案,一直是他心底永远的疼痛,像他这样行走江湖的人,也会有疼痛,不过,都是在不可告人的暗处。
    一如,他们本来生存的地方,也是在不可告人的暗处。
    皇甫奕的唇紧紧抿起,他的手却在最后一次紧握后,只渐渐松开,虎哥精准地知道了他的软肋,而这个软肋,实际上,从他一次次的举动中,就再是瞒不过去的。
    “好,我不问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会继续去查,等我查到的那天,如果是你的草菅人命,你必须付出代价!而这些证据我不会交给你,我只能承诺,不会把它交给警方。”
    是的,这四年来,他逐渐脱离皇甫集团,起因是源于皇甫傲失踪两年宣告死亡时,他查询到了皇甫傲在银行的私人保险箱中一些很不同寻常的资料,也从这些早年,皇甫集团的资料上,他开始追查皇甫傲的死因,从一些蛛丝马迹,及相关做事的风格而,只归结到了坞角那边。
    黄球纵然还在坞角,可对这类事,能够提供给他的帮助很少,而在四年前,他就对一些事有过怀疑,如今,把所有的事联系起来,得出的推断,是让他惊愕的。
    现在,哪怕虎哥不告诉他,有关父亲死亡的原因。
    只从表面上看谁和坞角停止了合作,结果只有死。
    但,皇甫傲应该早在很多年前,就停止了合作,为什么,却到了四年前,才被坞角派人灭掉呢?
    这个答案,为了她和她的孩子,他没有办法从虎哥口中得到答案。
    其实,即便能把手头的证据交给警方,所能有的,也不过是将天境摧毁,至于其他,即便他不要那样的皇甫集团,始终,仍做不到亲手把皇甫集团的老底揭开,将父亲的心血葬送。
    在不算大的办公室内,皇甫奕结束一些文件的批复后,打开视频,按照先前约定的时间,和Jimmy、Cindy语音聊了一会天,这俩个孩子,萧未央在他尚在医院期间,便送到了澳洲。
    临行,都没让他看一眼,似乎是为了他在海啸后,没有及时回去看孩子的一种抗议。
    当时,他是在确定萧未央和两个孩子都没有被海啸影响到后,只继续陪在夕雪的身边,本来想,在夕雪的情绪稳定后,第二日晚上,回滨海酒店一趟,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使得,连俩个孩子离开前的一面都没见到。
    他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爹地,其实,这些,无关乎这俩个孩子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外出现,只是,他们似乎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被萧未央紧紧的抓住,视作是一种赖以维系婚姻的工具,让他在更多的时候,对刻意扮演出来的恩爱,愈加无措起来。
    说到底,都是他曾经没有坚持,在一气之下,听从皇甫傲的勒令,匆匆完婚有关。
    那场婚礼,倘若没有举行,就不会有萧未央的不幸福,也不会有俩个孩子看上去无忧无虑,实际,却面临着父母离婚的不幸福。
    这些幸福,都是他给不起的,现在,看着Jimmy和Cindy天真烂漫的笑容,他只希望,这份笑容能多保持多久就是多久。
    很快,俩个孩子要出去上下午课,和他告别后,他方关了视频。
    然后,才开始翻看萧氏实业近来的决策。
    这个女子,即便不是那样熟谙商场的法则,作出的成绩,却是不错的。
    当然,萧默澶的临行前的安排,指让四个董事对她进行辅佐,不得不是说是高明的一招,既安抚了老董事的心,也让她很快地上手。
    这个男人,在海啸没有发生前,就能面面俱到这些事,难道说,早就准备好了——
    调查虎哥,来对付萧默澶,让萧默澶放弃一些事或人,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却让萧默澶认为,这便是他的初衷,即便再睿智英明的人,碰到感情的软肋,有时候,便也就是非不分了吧。
    一如他,曾经,同样地迷醉在里面,做出的事,何尝有理性的思维呢?
    修长的手指在报纸上抚过,手机铃声却是响了起来。
    那个号码跃进他的眼中,甚至让他略略的一怔,一怔后,只再次确定,是她的。
    接起:
    “你好。”
    两个字地问候,对方是片刻的沉默,许久才问:
    “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是。”
    “伤势好些了吗?”似乎仅是出于客套性的慰问,可,他却是知道,以她的性子,他和她之间那样的关系,问出这句话,有多难。
    “好了,没死。”他回她的话,还是带着一贯的语气,这些语气,更是一种不错的掩饰。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希望她能看清他的一些东西。
    因为,他愈来愈清楚,他和她,曾经就像两只刺猬,一靠近,彼此就会将对方扎伤,于是,四年的时间,在失去她的那段时间,他开始把自己身上的刺一根一根的拔出,每一次的拔出,都带着绝对疼痛的意味,直到,他终于没有刺了,却不再敢让自己靠近她,不是怕她身上的刺会把他刺疼,而是,怕她看到他拔除刺的样子,以她的敏感纤细,不难想象得出,是为了什么。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吧。
    她和他,假如不是十六岁那年的那场不堪,也不会有后来一年的‘相守’,只是,相守中,她的恨,他的爱,一并地加深加浓,最终,除了怅然的分开,能不再让彼此受伤外,再无选择。
    既然,她选择不相欠,那么他——
    “嗯。”她的语气好像很远地传来,一边能听到她开始翻看资料的声音。
    他想说些什么,只是,临到口边,却仅是:
    “那我挂机了。”
    对过好像应了一声,他却是没挂,能听到,翻资料的声音停了一停,仿似在等他挂机,虽然,他不喜欢听挂机后的嘟嘟声,可在这一刻,他确是在等她挂的,但,她竟也没挂。
    终于,在他想再说句什么时,她挂了机,嘟嘟的声音传来,他握住手机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夕雪挂了手机,凝注在已经暗去的屏幕上,皇甫奕抵达沪城的消息,在他一离开滨海医院启程前,她就知道了,算准了时间打过去,这也是这半月来第一次给他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的异样,可医院医生的话,犹历历在耳,是他强行在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执意要出院。
    这么执意,是为了什么呢?
    说到底,她仍是担心他的周全,在他从海城抵达沪城之前,都是担心的,可,即便平安抵达了沪城,虎哥会放过他吗?
    那些证据一天在他手上,虎哥一天便不会舒心吧。
    只是,对此,她终究做不了什么,仅能默默地希望一切都会平安。
    思忖片刻,她才打开资料,这些资料无疑是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
    但,很快,Tina的声音却是通过直线电话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