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直到海枯石烂 > 第17页
    杏友喝得酪町。
    回程里她一动不动睡着。
    阿利把车停在她家附近,在驾驶位上陪她纯着。
    天渐渐亮了。
    杏友睁开双眼,"忆,头痛。"
    阿利也醒来,微笑,"早。"
    "昨夜我们在车上度过?"杏友惊问。
    "别告诉任何人,请照顾我的名誉。"
    杏友看着他深情的眼睛,"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他自口袋里取出一只天蓝色盒子,"那么,请接受这件礼物。"
    "我─"杏友按着太阳穴。
    "是叔父感谢你为他爱女缝制嫁衣。"
    杏友松了口气。
    打开小盒一看,是一对心型钻石耳环。
    "呵,真漂亮。"
    她立刻照着汽车倒后镜戴上,"我永不除下。"
    "杏子,下个月我陪你去欧洲开拓市场。"
    杏友摇摇头,"欧人刚腹自用,对外人成见深,门户观念太重。不易为。"
    "一定得设法把那围墙打一个洞。"
    "我不会抱太大希塑。"
    "尽管尝试一下,至少也让人家知道你是谁。"
    杏友微笑,"你是决意棒红我。"
    "凭你自己本事,杏子,各行各业,没有谁捧出过谁,均靠实力。"
    "是,先生。"
    杏子坞在游客区设有小小一家门市店面,杏友不常去,平日交安妮打理,那日,特地把罗萨琳的礼服带回店去密封装盒子,遇到不速之客。
    那是两位年轻华裔妇女。
    站在玻璃橱窗外,猷凯地看杏友折好婚纱。
    片刻,她们推开玻璃门进店。
    安妮连忙上前招呼。
    杏友看清楚两位小姐都廿多岁模样,衣着考究,分明是环境富裕的游客。
    进门来都是客人,杏友放下手上工夫。
    只见其中一位像着魔般指看婚纱说:"我在家居及花园集志上见过这件礼服,原来它在这里。"
    安妮头一个笑出来。
    "我愿意买下它。"
    安妮解释:"这是非卖品,再说,它已经有人穿过。"
    可是那标致的女郎恳求:"请让我试穿一下。"
    她的同伴有点不好意思,"她下个月结婚,找不到礼服。"
    呵。
    女人同情女人。
    杏友问:"有无到欧洲几家名店去看过样子?"
    准新娘懊恼,"不是太平凡,就是太新颖,况且,我不喜欢暴露。"
    另一位问:"这件礼服由谁设计?"
    杏友答:"我。"
    "对,你姓张。"
    "不,小姓庄。"
    "庄小姐,我们姓王,这位下月出嫁的女士是我表妹。"
    "庄小姐,求你帮我设计一件。"
    杏友笑,"对不起,我不做婚纱。"
    "这件呢?"
    "这件特别为好友缝制。"
    "她真幸运。"
    那位年纪略轻一点的王小姐抓起礼服就自说自话走进试身间换上。
    出来时鼻子通红,"这就是我要的礼服。"都快哭了。
    她坐下,不愿动,也不肯脱下人家的礼服。
    杏友笑,"我介绍几位设计师给你,安妮,把爱德华及彼得的电话地址交给这位王小姐。"
    那女郎撒娇,"我只要这一件。"
    "庆芝,别这样,人家要笑我们了。"
    安妮斟上一杯茶,"不要紧,我们的针织便服也很漂亮,请看看。"
    那庆芝说:"庆芳,你帮忙求求人家嘛。"
    杏友一征,王─王庆芳。
    她忽然之间静了下来,四周圈的声音剎时消失,杏友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只余王庆方三个字。
    是她吗?
    一定是她,秀丽的鹅蛋脸。好脾气,一派富泰的神情,错不了。
    杏友定一定神。
    只见安妮把杏子坞招牌货取出给她挑选,她也不试穿,便应酬式选了两件外套。
    她表妹仍然穿著婚纱,"真没想到有这样可爱的小店。"
    安妮笑,"不算小了,去年制衣共七万多打。"
    杏友不发一声。
    那王庆芝小姐终于依依不舍脱下礼服。
    王庆芳取出名片放下,"庄小姐,幸会。"
    杏友连忙接过道谢。
    王庆芝说:"快叫星祥来接我们。"
    她表姐却道:"他在谈生意,怎么好打扰他。"
    "碎,要丈夫何用。"
    "你应当嫁司机,全天候廿四小时服侍。"
    安妮笑得合不拢嘴。
    只见王庆芳拨电话叫家中车子出来接。
    扰攘半天,两位王小姐终于离去。
    安妮这才诧异地说:"天下竟有这种富贵闲人。"
    杏友忙着收抬,不置可否。
    安妮取过名片读出:"王庆芳,台塑公司美国代表,"她问:"那是一家大公司吗?"
    杏友不知如何回答。
    安妮发觉杏友神色不对,"你不舒服?不如回去休息,我替你收抬。"
    杏友跌跌撞撞回到家里。
    她喘息着,像是被猛虎追了整个森林,虚脱似跌坐在沙发里。
    过了许久,杏友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苦涩笑意,是嘲弄自己儒怯。
    全都过去了,庄杏友已再世为人,还怕什么。
    电话铃响,杏友抬头,发觉暮色已经合拢。
    她顺手开灯,灯泡坏了,不亮。
    电话由阿利打来,"安妮说你不舒服?"
    "现在好了。"
    "我这就过来看你。"
    他带来丰富食物,见灯坏了,迅速替她换上新灯泡。
    杏友凝视他良久,忽然说:"阿利罗夫,让我们结婚吧。"
    阿利一征,佯装讶异,"什么,就为看这盏灯?"
    "为什么不呢,世人还有更多荒谬的结婚理由。"
    阿利颔首,"你想享福了。"
    "可不是。"
    阿利佯装狞笑,"没这么快,罗夫在你身上花的本钱需连利息加倍偿还,你还得帮我打天下。"
    "我想回家做家务。"
    "洗烫煮全来?"
    "是,洗厕所都干。"
    "那岂非更累,逃避不是办法。"
    "谁说我逃避,我喜欢管家。"
    "孩子呢,打算生几个?"
    杏友忽然噤声。
    半晌她才说:"告诉我关于你欧洲的计划。"
    阿利点点头,"幸好马上苏醒过来。"
    阿利策划替她猎取奖项。
    怎么样进行?当然是请客吃饭拉关系,巧妙地说好话送红包。
    世上没有免费午餐,没有付出,何来收获。
    在巴黎的一个星期,杏友天天穿著华服钻饰陪阿利外出晚宴。
    妆扮过的她犹如一名东方公主,公众场所内吸引无数目光。
    女子出来打天下,长得好,总占便宜。
    账单送到酒店来,杏友看了心惊肉跳。
    "落手这样重,可怎么翻本。"
    "在所不惜。"
    "古巴雪茄十盒,克鲁格香槟二十箱,送给谁?"
    "这些细节你不必理会。"
    "人类的贪念永无止境。"
    阿利答得好:"我满足你,你满足我,不亦乐乎。"
    他的算盘精彩,往往叫杏友骇笑。
    她身上的珠宝全部租回来戴,耀眼生辉,天天不同,可是用毕即归还首饰店。
    不过送给有关人士作为纪念的却毫不吝啬,颜色款式,全部一流。
    颁奖那日下午,阿利同她说:"你稳操胜券。"
    杏友答:"那多好。"
    "为什么不见你兴奋?"
    "得意事来,处之以淡。"
    "你总是郁郁寡欢。"
    "别理我。"
    "我不理。还有谁理。"
    杏友笑了,他的权威用不到她身上,他无奈。
    他为她挑了一袭桃红缎子极低胸大蓬裙,她无论如何不肯,只穿自己设计的半透明小小直身黑纱礼服。
    "听我的话,杏子,你上台领奖需吸引目光。"
    "我不需要那种目光。"
    "固执的骤子。"
    "彼此彼此。"
    他取出首饰盒子。"戴上这个。"
    盒子一打开,"哗,"杏子说:"如此枪俗。"
    阿利发怒,"再说,再说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