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天秤座事故 > 第11页
    “立轩,我不要听这种糊涂账,一脚踩二船并非什么值得恭维的行为。”
    “啐,年轻嘛。”
    “十七八岁,也不小。”
    范立轩闭上眼睛,“别叫醒我。”
    日朗希望她也可以那样做。
    自书房打了一个转回来,日朗发觉范立轩已经睡着。
    日朗忽然提起勇气,打开抽屉,取出晨曦给她的时计,一直把数字往回拨,拨到她只有一岁生日的那天去。
    日朗戴起它,躺在地毯上,按动把的。
    她心平气和地交叉着手在胸前,双眼看着天花板。
    不不不,她不是要回去看自己,她想回去看看父母,想知道这一段失败的婚姻如何形成。
    大家都来睡一觉。
    很快,日朗便觉得四周围静了下来,她身边一团漆黑。
    日朗不怕黑,但是伸手不见五指并非好感觉,她扬声问:“我该怎么做?”
    身边渐渐亮起,如有人旋亮了台灯,她站在一条走廊里,下意识向前走。呵,这真是一个怪梦,从这里可走到孩提时期去吗?要走多久呢?
    正在踌躇,她听到幼儿哭泣声,轻微的“呜哇呜哇”。
    到了,她同自己说,这便是小小焦日朗。
    她加快步伐,那幼儿哭声也越来越近,蓦然,她来到一个陈设简单的住宅客厅。
    她看到了自己。
    焦日朗停住脚步,“这是我吧?”她脱口而出。
    一个幼儿坐在一位妇女的膝头上,穿着可爱的淡色衣裤,正在闹情绪,手舞足蹈。凭直觉焦日朗知道幼儿不是她。
    她知道幼时环境不好,从未穿过这样考究的衣裳。
    这是谁的家?她纳闷地打量。地方宽敞,陈设简单实用,正是她喜欢的式样。
    日朗目光缓缓转到那位少妇身上。
    她呆住了,只觉自己浑身寒毛竖起来。
    焦日朗当然认得焦日朗。
    这不是她还是谁?
    只见她自己穿着家常便服,容光焕发,正在哄撮怀中幼儿,嘴巴里说些毫无意义的话:“这么闹,是为什么呢,只有小猪才吵得厉害,你是猪宝宝吗?叫你猪宝宝好不好?”丝毫不以为什,那孩子则继续闹情绪。
    日朗的额角滴下汗来。
    这是未来!
    如果猜得不错,这个坏脾气幼儿是她的孩子。
    日朗站在客厅的一个角落发呆,她一定是拨错了时计,想回到过去,结果进入未来世界,那只时计没有说明书,真麻烦。
    这个时候,有人叫她:“日朗,日朗。”
    只见她那个自己抬起头,笑着说:“爸爸回来了。”
    这爸爸,当然是婴儿的父亲,她的伴侣。
    日朗非常兴奋,这会是谁?她太想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黑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接着有人用力推她,“焦日朗,焦日朗,醒醒,醒醒。”
    日朗很生气,大声说:“别理我,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连睡觉的自由都没有了?”
    “好,”有人松口气,“终于醒了。”
    咦,这是范立轩的声音。
    日朗睁开双眼。
    “这是什么地方?”她大声问。
    “这是圣爱医院。”
    日朗惊得呆了,连忙坐起来,“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只听得医生笑道:“范小姐,你慢慢同她解释吧。”
    范立轩看牢日朗,“你还记得昏睡之前的事吗?”
    “记得,我与你一起在我家小憩。”
    “是,不过我在一小时后醒来,你却没有。”
    “那也不用把我送到医院来。”
    “小姐,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
    日朗不置信,“多久?”
    “两日两夜,吓坏人。”
    什么?日朗发呆。
    呵,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梦里只不过是三两分钟的经历而已,她甚至连未来伴侣的脸容也未曾看清楚,可是现实世界里已失去两日两夜。
    “今天礼拜几?”
    “星期日下午。”
    “呵,幸亏不用告假。”
    “你还挂住这个,曾经一度,医生怀疑你无名中毒,也许已成为植物人。”
    日朗连忙举起手腕,“我的手表呢?”
    “我帮你收起来了。”
    立轩打开手袋,取出时计,还给日朗。
    日朗连忙戴上它。
    “日朗,为何精神恍惚?”
    日朗顾左右,“我可以出院没有?”
    “芩介仁来过两次,日朗,他对你,也算是这样了,握着你的手直落下泪来。”
    “通知他我醒了。”
    “日朗,你服过什么药,医生却说血液里没有异物。”
    “我想我大概是劳累到极点,放心,我不是自寻短见那种人。”
    “日朗——”
    日朗握住好友的手,“放心。”
    再经过半日扰攘,日朗方能离开医院。
    岑介仁飞车来接,瞧他打扮,分明是在一个酒会中抽身前来,也算是周到了。
    他叮嘱日朗:“两个小时后我来陪你。”
    “不用了。”
    “少废话。”
    日朗小心聆听他的声音,不,不是他。
    梦里的声音不是岑介仁。
    是谁呢?
    经过这一次误打误撞,日朗更加不敢胡乱使用这只时计。
    损失了两天两夜,日朗看到了她未来的归宿,她莞尔,倒也算值得。
    没想到她会变成一个那样耐心的母亲。
    日朗靠在沙发上,忍不住笑出来,猪宝宝!亏她想得出那样不堪的绰号。
    那孩子分明已经百分之百被宠坏。
    小小的她穿着粉色衣服,大抵是个女孩吧,希望是个女婴……日朗不停地回忆那个梦境。
    门铃响了。
    岑介仁一进门便松领带脱鞋子倒啤酒。
    “喂,”日朗抗议,“这不是你的家,人家会怎么想?”
    “日朗,我要你去做全身检查。”
    “别多事。”
    “昏睡四十八小时,可不是说着玩的事。”
    日朗叹口气,“我累到极点。”
    “人生路才走了三分一,这么早就呻倦?”
    日朗“嗤”一声笑出来:“你打算到九十岁?”
    “为什么不?”
    岑介仁挺挺胸,只见他满面红光,神采飞扬,日朗很替他高兴。
    “日朗,让我们结婚吧,你主内,我主外,我们会成功的。”他信心十足。
    “介仁,我不爱你。”
    “听听这是什么话,那么关心我还说不爱我。”
    “婚后你不停拉住我到处出席应酬交际,不出三个月我就烦得要做逃兵。”
    “你会习惯的。”岑介仁微笑。
    “谢谢。”
    “日朗,我要你——”
    日朗用手掩住他的嘴,“口口声声我要这个我要那个,真可怕。你请回吧,我有我一套,你别管我,我不理你,我俩做个好朋友算数。”
    “那是什么?”岑介仁笑,“徐志摩的最新新诗?”
    不,那个声音不属于岑介仁。
    日朗可以肯定。
    “我倦了,我想休息。”
    “睡了那么久,还说累?不如听听我最近的战绩。”
    不消日朗指引,岑介仁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谁同谁此刻是他手下败将,都臣伏在山脚下仰观他的成就。A君一生与他作对,可是此刻也不得不悄然引退,B君及C君声色艺均不足以惧,旁人观之,不过是小老鼠阶级……诸如此类,论尽苍生,结论是,天下之英雄,唯岑介仁一人。
    日朗越听越过瘾,一直含着笑。
    人能够如此自大真是乐事,为什么不呢?又不伤害人,不乐白不乐。
    “日朗,我成功了,我尽收失地,已经打下山头,立于不败之地。”
    日朗唯唯诺诺。
    “那美好的仗已经打了,应做的事已经做了。”岑介仁神气活现地说。
    “是,”日朗给他接上去,“你几时到上帝处去领取你的冠冕呢?”